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483章
    她还是心虚的。
    嬴寒山顺手拉住她,后退一步,在第五煜给出反应之前骤然抬手:“白鳞军!”
    如两翼般护卫其侧的白鳞军阵型展开,他们齐刷刷取下背后的弓,搭箭上弦,向着城楼上拉满。
    “保护殿下!”有人高呼,城墙上的士兵们挡住第五煜,稍微向后退了几步。他们倒是不太慌,从城下到城上有百步之遥,还是仰面,除非是开铁弓,不然绝无可能把箭射上来。
    然而下一刻千百点白羽直压天幕!
    白鳞军控弦士以一种奇特的节律变换着阵型,最初列队成尖角的士兵们迅速放完手里的箭,随即散开退后,后面早已排列整齐的第二梯队旋即跟上,再放再散,整个阵型如同一只不断鼓动双翼的白鸥,向着天空甩出无以计数的羽毛。
    更见鬼的是,这箭真上了城楼。
    大部分箭的准头不够,力度不好,叮叮当当地扎在城墙上,然而有那么十之一二的箭居然真的越过了城墙,劈头盖脸地向着城上兵士落了下来!
    箭矢到这个地步已经是强弩之末,可再强弩之末那也是个带尖的高空抛物,鲁缟穿得,人的皮肉也照样穿得。
    箭头叮叮当当地打在盔甲上,遇到倒霉的便被刺了手臂,插了眼睛,尖叫着栽倒在地上。
    站在那里的军士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城上不向城下放箭,城下却向城上放起箭来了!
    第二波箭雨压着第一波的尾巴涌上来,几乎要碰到被护在后排的第五煜。然而,就在满城墙上都在四散躲闪,举盾防御时,一阵冷光骤然浮起,罩住了整个城墙。
    铛,铛铛,落在这冷光上的箭矢仿佛被什么弹开,调头向下坠去,力道小的落在墙下,力道大的直接被弹得一个调头,差点飞返回去。
    混乱的城墙平静下来。仙长!有人喊,是仙长前来襄助殿下!
    嬴寒山噙着冷笑,别人不认得这冷光,她认得清楚,当时在青云宗那群弟子开困阵时就是这样的颜色。
    天可怜见的青云宗,自己焦头烂额,居然还分得出人来保护第五煜。
    只是……
    飞返回来的箭并不多,只要后退便能躲开,然而控弦的白鳞军士突然换了策略,阵型不再改变,后排盾兵冲向前去,直直地挡在前排弓手身前。
    于是那些被弹回来的剑就叮叮当当地砸在了盾牌上。
    铛,铛铛,铛铛铛!
    轰!
    一声炸雷在天边响起,满地羽箭和血腥被这晴空闪现的一道闪电照得雪亮。
    嬴寒山单手护住嬴鸦鸦,另一手紧捏避雷符,好在这一道雷并不是照着她砸下去。
    雷光在半空一闪,一道人影被劈得掉了几丈,随即被冒出来的拂尘卷起收回,随着这道雷光落地,城墙上的保护法阵开始片片崩离。
    “无耻魔修!”空中有个夹杂着咳嗽的声音在咆哮,“无耻……咳咳!无耻魔修!”
    “你说我无耻?”嬴寒山对着那声音来源大笑,“看好了!雷劈的是你不是我!”
    白鳞军这一茬纯属是余兴节目,嬴寒山真没想到能用上。控弦士们所用的弓是落龙弓的复刻版,所用的箭是出发前紧急改良出来的曲痕箭,箭上刻有螺旋的凹槽,一箭射出,箭旋转着射向目标,比寻常箭矢飞行的距离更长。
    但即使如此,城下对着城上射箭的作用也不是很大,她就是想骗青云宗的傻子出来开阵。
    箭是白鳞士兵射出去的,奔着敌军去,这是凡人打凡人。箭被青云宗修士反弹回来,打在白鳞军的盾牌上,这就变成了仙人打凡人。
    不管有没有造成伤亡,只要打这个动作形成,业就开始积累,要是正赶上在突破边陲,那就随时有可能引动天雷。
    他们不是杀生道者,他们没有天道赊账到年末再算的宽容指标,这么多箭飞出去又掉下来,这个雷不劈死他都算天道行事温柔。
    阵法散作一片微光,消弭不见,城墙上的士兵护卫着第五煜先行撤下。他回过头最后和嬴寒山对视了一眼,她看不见他的口型,但她知道那一眼是什么意思。
    这局,她先占上风,搏一小胜。
    嬴鸦鸦从阵前下来什么都没做,先打了一桶水洗手洗脸,好像想把附着在身上的什么东西洗掉似的。其间有不下一二三四五六个文吏试图凑上来套个近乎,不为别的,就为打听一下“二百五十四岁”到底是不是真的。
    怎么修道能把二百五十四岁修成十四岁啊!他们也想知道!
    嬴鸦鸦一甩头发上的水珠,抬眼给来人一个眼刀,想要搭茬的人就识趣地退下了。
    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这位上司似乎心情不太好,就算是长生之学实在诱人,也不必要非得现在去问。
    被眼刀吓退的有一二三四五六,没有退的还有一个。
    嬴鸦鸦擦干手,抿平散出来的头发,抬头就看到裴纪堂站在那里。
    他的那身白泽甲还没有脱,日光照在上面反射着微微的辉光。
    站在那里的这人有些不像是人,反而像是一只白色的动物,一头低下了头的雄鹿,一只没有打开翅膀的鸿鹄。
    “……鸦鸦?”他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什么?”
    “……真的吗?”
    什么真的假的。嬴鸦鸦摇摇头,泼掉盆里的水。“叶家的事情,”这词好像是一口石灰,裴纪堂说出每一个字都艰难得要命,“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