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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旁边的青向竖起了耳朵。
    “他啊。”
    千寿郎的表情有些黯然,小声嘀咕。
    “说是去外面买酒,一整天都没回来。”
    炼狱笑了笑,没有再提。
    两人不再提,青向倒是好奇的抓心挠肺。
    上任炎柱,同时是上届鬼杀队战绩最强者,妻子去世后郁郁不平,一直颓废到今天。难以想象,两人同在一个屋檐下住着,青向只闻其名,至今没正面见过,长什么样儿都不知道。
    结果一直到入夜,帮不便行动的炼狱整理完被褥的青向听到了门边的争吵。
    一个是千寿郎,极力忍耐却仍有怒音泄了出,很少见他这样愤怒,另一个是青向没听过的声音,对,以他的听力和洞察力都没听过的声音。
    假如后者是大名鼎鼎的上任炎柱,只能说在家里也一声不吭,是个狠人。
    “兄长身负重伤……差点无法归来,您就半句关心的话也没有,回家之后只询问下次的买酒钱吗?”
    “管我什么事,他自己非跑去斩鬼,我又没逼他!”
    “您!”
    “人类根本无法和鬼相提并论,趁早散了得了,省的祸及家人。”
    “……兄长他才不是——”
    “起开!”
    一声闷响,还有某个少年的压抑痛呼,门边的争吵声散了。
    夜色正凉,隐约的昏黄光线照不到门口。
    脚踝传来一阵阵的胀痛,让千寿郎不必看见就明白发生了什么。除了第一下的痛呼,他没再吭声,只是安安静静地在原地坐了半晌。
    他的父亲再没有回头看过被自己亲手推开的孩子,远去的背影一直蔓延到黑夜的小路中,看不清了。
    千寿郎不知道父亲的所思所想,更不知道后者的真实想法,兄长向他诉说的‘过去’从未来临,他连自己的想法都看不清了,夜风稍大,吹的头绪一片乱糟糟。
    少年只是一声不吭地,摸索着后腰的石台,慢慢用单只脚的力道站起。脚踝很痛,一路传至小腿,让整只脚都失去了知觉,急忙出屋时身着单薄,此时一个人站在这里,浸在月光中,夜风吹过,于是悄悄瑟缩。
    嘶
    很轻的一声,是外衣盖在肩膀上的摩擦,让千寿郎微睁大眼。
    “很晚了,洗过澡了吗?”
    熟悉的嗓音平淡,状似什么都没发现。
    千寿郎下意识攥住了手边垂落的衣缘,后知后觉地嗯了声。
    “今夜有点凉啊,再盖层被子吧,啊,炼狱老师那边我也多放了一层被子。入睡前要不要喝点什么?牛奶?蜂蜜水?”
    “青向桑,蜂蜜很贵。”
    他埋着头,这句已经有了点鼻塞的咽音。
    “是吗?那就喝牛奶吧,用水热过正好,顺便给炼狱先生送过去一杯,还有你的脚,热敷……不对,脚崴了是冷敷才对。”
    自顾自指正的青向微俯下身,最后,问了他一句。
    “疼吗?”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明明曾经经历过无数次,和过去一模一样,只要像从前、兄长不在家时发生的一样,站起来回屋去就好,偏偏是这两个字,偏偏在这个时候,或者是身后外衣的温暖,或者是肩膀搀扶的手,撬开一直压抑的闸门,让所有委屈一同倾泻而出。
    千寿郎抬起手臂,压住了发红的眼眶。
    “嗯。”
    两人十几步远的地方,用不灵便的腿磕磕绊绊走过来的男人,站在阴影下,静静看了两人许久。
    /
    一个脚崴,一个病号,外出采买药品的任务放在了相对‘健康’,至少能走能跳的青向身上。
    光买不行,还要送去蝶屋,谨遵医嘱吃药,顺便从蝶屋那取点鬼杀队的内用药。
    青向着实不想再看到蝶屋的人形测谎仪,偏偏三只都在蝶屋特训,炼狱家没有第四个行动力——上任炎柱一如既往地出门买酒。
    去蝶屋就算了,青向也不想去附近的村和镇子上。
    皮肤白皙,没有暴晒过的痕迹,没有小地方穷苦人家的模样,偏偏他没有炼狱家人的亲和力,再加上鬼杀队本部附近,经由的隐和剑士通常走小路。青向走在街上,附近就是一片真空,真是再方便不过的靶子。
    太阳很大,晒得青向心情不佳。
    村落药房能买到现代化的药品,价格不贵,管制很宽松,只需要填一张真实信息都不确认的表。
    药房的伙计打量了他一眼,递来了钢笔,自己去别处给不会写字的人代笔。
    表格的第一栏是‘姓名’,只有一个姓名,写惯了蝶屋申请表的青向于是随手写了两个汉字‘炼狱’。
    等他写完了‘炼狱’,伙计才抬起头,额外嘱咐一句。
    “写你自己的名,购买人的!政府的新规定。”
    青向看着已经沾满半个格子的汉字,沉默片刻。
    “还有表吗?”
    药房吵闹,伙计继续低头,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青向大致扫了眼,没从柜子上找到另一张表,反而被玻璃面的柜子勾起了偷药的心虚回忆。
    他干脆在表格后面直接填上‘佑康’两字,只想尽快离开这勾人犯罪之地。
    等少年提着药袋离开,伙计才看了眼手里蓝痕迹的备份凭证,诧异道:
    “他是炼狱家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