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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朱姨讷讷的,但明宝清又说:“不过你肯告知二郎的事,我很感念。”
    “阿姐,这也是应该做的,二哥不是阿娘的儿子,难道还不是我的哥哥吗?”
    明宝珊一句话就把朱姨的功劳抹杀了,明宝清看着朱姨在边上嚅唇暗骂,失笑道:“只是夸夸而已。”
    “不必的!”明宝珊摸了摸月光的鬃毛,听明宝清问:“还住在道德坊吗?”
    明宝珊连连点头,道:“阿姐是不是常去蚕坊?就近来家里休息吧。家中只有阿娘和我,还有一个婢子,再没有
    别人了。”
    “好。”明宝清说。
    明宝珊立刻就笑起来,擦了擦眼角沁出来的泪,道:“阿姐这可是答应我了。”
    “等蓝阿姐和文先生把乡上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许还会进城来来住。”
    “真的?”明宝珊又道:“我那院子太小了,阿姐若看好了院子,我就把我这院子卖了,咱们……
    朱姨瞪得眼珠都要掉出来了,还好明宝清说:“再说吧,主要是合适的宅院不好找,或许可以租,也或许,还未定呢。”
    林姨坐在驴车里,听不太清楚她们在说什么,只见明宝珊依依不舍地和朱姨一道走了,然后只明宝清走了过来,让黑蛋送她回去。
    明宝清自己则像个没事人一样回了工部衙门,林姨扒着车窗看了很久,明宝清都没有回头,这让她觉得自己和明真瑶都是被明宝清抛掉的累赘。
    明宝清这日夜里没有回青槐乡,也没有去明宝珊的小院里住,她去了紫薇书苑,坐在自己做的木构飞鸟仪前发呆。
    木片做的飞鸟其实是鹤,头颈纤长,翼翅宽大而善飞,羽毛是黑白的,似乎天生就是为了入水墨画。
    明宝清造了九十九只鹤,每只手掌那么大,翅膀和身体都有细细的铜丝牵引支撑着,那一束束铜丝最终汇聚到基座下的一个水车上,那水车与更漏壶相连,每满一个时辰过,顶端蓄水足够时,水车自转,所有的鹤都会同时开始上下飞舞,扇动翅膀,同时基座下的一排编钟会被铜锤轻敲,而编钟因震荡而产生长久的回声会随着鹤翅的凝滞而渐渐消失,直到下一个时辰的到来。
    温先生起初似乎没想到明宝清会做这样一个清妙的仪器,群鸟飞飞纤巧灵动,编钟声色深沉浑厚,这是天地之别,时光流泻,但后来她又笑了笑,说:“不错。”
    明宝清坐在蒲团上,抱膝看着那群冻在月光里的鹤,脑海中空白一片,什么也没有,直到一阵脚步声响起,一顿一顿,不用转过身去就知道是温先生来了。
    “用过晚膳了吗?”温先生问。
    明宝清起身去给温先生拿蒲团,说:“多谢先生关怀,我不饿。”
    她正要给温先生斟茶,温先生轻摇了一下头,示意她坐下。
    明宝清坐下时恰好是戌正,只听得水泄而下,木轮转动,编钟声荡漾开来,这群鹤鸟在冬夜的月色里翩翩起舞,木翅扇动时发出轻轻的脆响,令人的眼睛都觉得一凉。
    温先生别开脸,却看着那些鹤落在墙壁上的影子。
    “你阿娘从前做过一只小小的木猫,可以放在手上把玩,意蕴和你这水车鹤鸟也很相似。”
    明宝清看着温先生,简直要怀疑她是不是弄错了对象,“我阿娘做的,木猫?”
    “嗯,她自己刻的,那是一块雷击木,所以颜色黢黑,刻出来的猫儿也是只没有杂色的小黑猫。那小黑猫的瞳孔是金绿碧玺,长长的尾巴高高翘着,像是随时都要一晃。而且那猫儿的瞳孔会变,正午时是一条线,午夜时却浑圆。”温先生看着明宝清讶异的神色,道:“可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机关被她藏在了猫儿体内,如果要研究明白的话,就要破坏掉。她那时又卖关子,不肯轻易告诉我。”
    “我从来没有见过什么黑色的木头小猫,我,我甚至不知道阿娘会,会刻东西。”
    明宝清觉得从前的一切都愈发荒诞,岑嫣柔在她跟前连刻刀都没有拿过,看着明宝清做那些小玩意的时候,她只是温柔地笑。
    “很早之前了,她十五六岁时做的,那个小猫是一件礼物,送出去了,你当然没见过了。”温先生看出明宝清心里有事,就问:“你今日怎么了?”
    明宝清知道自己不该说的,可温先生的神色那么沉静,像是一口可以吐露心事的古井,再加上她这样随意而亲近地谈起岑嫣柔,这让明宝清有种想要倾诉的欲望。
    “只是发现明府的覆灭,我亦有不小的责任。”
    “真的吗?”温先生平静地问。
    “不过,要推脱也是能推脱的。”明宝清苦笑了一声。
    “那伤怀一夜就差不多了,我全族倾覆就是我一手造成的,我还不是能吃能睡。”温先生肯定是改过姓氏了,明宝清从未听说过有什么温姓的大族,“如今就剩了我、如徽,还有几个远亲吧。”
    明宝清不敢随意问什么,只听温先生道:“明源是自寻死路,你做女儿的哭一哭,算是尽了今生父女缘分,旁的就罢了。”
    明宝清很久没有听过别人这样连名带姓毫不客气地叫明侯了,忍不住道:“温先生与我父母很熟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