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卢筠清的眼神,不自觉地滑过他的腰。
以前从来没注意过,他的腰竟这么细,尤其是穿上蟒袍,扎紧腰带,叫她想到一句话,“细腰宽膀似猿形”。
至于腰力……
她轻咳一声,“那个,天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说着抬脚就要走,身后一只手拉住她。
回头,见他双眸中含着笑意,“我送你。”
第69章 一场猎杀
千里匆匆赶来,神情前所未有的沉肃。
“广平王今晚要宴请你。”
“我?”卢筠清抬手指着自己。
千里点头,“不止你,还有郭默。”
自从来西曲城,他们对外称卢筠清是千里的妹子,郭默则是他的表弟。
如今战事一触即发,广平王却提出宴请他俩。
这事怕没那么简单。
“鸿门宴?”
千里微牵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差不多,用你们牵制我,好放心叫我去打仗。”
卢筠清攥紧了手里的帕子。
“广平王命你做先锋?”
“是,虽然还没对外公布,不过今日谈话,他已透露此意。”
卢筠清低头想了一会,“他这是怕你临阵倒戈。”
“嗯。”
“他给你多少人叫你做先锋?不,不对,我听说皇帝亲率三十万大军来此,千里,你不能白白去送死!”
她秀丽的眉毛皱起,一双小手紧紧握住他的手。
千里深深看着她,手掌一翻,反握住她的手。
“别担心,我已做好安排。”
他的眼神坚定不可撼动,不知为何,看着这样的眼神,卢筠清内心的不安也逐渐消散。
宴会上,卢筠清坐在千里身边,郭默坐在另一边。
乐声不止,歌舞不休,美食如流水般端上又撤下。
广平王高高坐在正中间的主座上,捋着稀疏的胡子,眯着眼睛往下看。
脚边围坐着三五个身着轻衫的曼妙女子,也不知是妾是婢,个个姿容艳丽,领口半敞,露出大半个香肩。
最近的两个女子一人各捧一个果盘,一人用纤纤玉指拈了琉璃似的葡萄,送到广平王口中,另一人则举着白瓷盘去接他吐出来的果皮和果核。
单看这般情景,谁能想到,城外鏖战在即,城内人人自危。
广平王忽然看向千里,张口道,
“千经略,明日你且放心去杀敌,你的兄弟和妹子,就…… 嗝……”
话说到一半,广平王打了个响亮的嗝,待这一口气吐尽,才继续道,“你的兄弟和妹子,就留在本王身边,本王定会照顾好他们。”
总算进入正题了。
“来,千经略,本王敬你,旗开得胜。”
说着,便有人将酒杯呈道面前,广平王执起酒杯,遥对千里举杯。
卢筠清下意识去看千里,千里跟她对视了一下,示意她安心,然后举起酒杯,向广平王致意。
“但凭王爷差遣。”
垂首,抬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好,好…… 呃,呃……”
广平王笑到一半,声音忽然变了调,身子往后靠去,一只手颤抖着摸上胸口。
身边一名女子上前扶他,被他一把推在地上,果盘倾倒在地,琉璃似的葡萄珠子滚了一地。
“叫,叫,快叫李神医…… ”
广平王哆嗦着,终于发出了一声完整的指令,一直坐在下首的王妃缓缓起身,“臣妾去吧,李神医脾气古怪,寻常人请不动他。”
说着,看也不看广平王一眼,从侧门走出去。
广平王半躺在座位上,身子不住地痉挛,嘴里不住念叨着“李神医,李,李神医……快,快!”
“他怎么了?”
卢筠清转头看千里,用口形无声询问。
案桌下,一只温热的大掌握住她左手。
“癫痫症犯了,别怕,吃了药就好。”
很快,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穿一身暗蓝色道袍的瘦小男子进来,他看起来约有五六十岁,手里托着一只浅口铜盘,盘子中间放着一只白瓷小瓶。
这大约就是李神医了。
只见他从白瓷小瓶里倒出两粒朱紫色药丸,送到广平王口中,左右又给他喂了水,广平王咽下药后,像是突然用尽了力气,软软地躺到座位上。
半晌,他睁开眼,眼神中闪着亢奋的光。
“怎么停了?舞起来,继续舞起来。”
他猛地从座位上起身,走下高高的台阶,径直走到宴会中央,走入舞姬中间。
因为刚才的慌乱而暂停的舞乐,又重新演奏起来。
广平王似乎很快乐,脱了外袍,穿着白色的里衣,跟一众舞姬载歌载舞。
卢筠清看得目瞪口呆。
“这位李神医,医术竟如此神奇?”
千里唇角微扯,“江湖骗子罢了。”
“可他的药,一吃下去就见效。”
“那是五石散,治标不治本,你看,广平王浑身燥热,就是吃这东西的缘故。”
怪不得他要脱衣服,刚才离得远,看不分明,如今他在舞池中跳舞,卢筠清看出他两颊、脖子都泛着不正常的潮红,额上的汗水隐隐反着光。
传说中的五石散,竟有这样的效果,怪不得魏晋名士都喜欢宽袖敞袍。
一曲终了,又换一曲,舞蹈也随之变换,穿白色薄纱裙的舞女下去,来了一队男舞者,只见他们各个头戴尖顶小红帽,面上覆一只仕女面具,手里各举着稀奇古怪的异域乐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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