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嫌口味太淡,我这里还有醋汁。”
许嘉从包里翻出个小瓶,递给张准,“是酸甜口的,用来调味正合适。”
张准接过,笑着道了声谢,想要将肉干放到她碗里。
许嘉连忙拒绝:“不,我不用。”
张准劝:“接下来要走很远的路,再多吃些吧。”
“舞者要保持体重。”
许嘉朝后躲,仓促地解释,“每餐要摄取合适的营养就足够了。”
话落,没有听见回答。
许嘉一怔,这才意识到语气太过生硬,上下唇碰撞着,半晌才挤出音节:“抱歉,我没有—”
“你不用道歉。”
张准打断她的话,掌心磨搓着后颈,耳尖有些红,“是我没有考虑周全。”深呼吸,音量渐高,“我有时太不会说话,你千万别介意。”
许嘉懵:“诶?”
张准的语调缓而更显严肃:“家里人都说我太古板,但你放心,我会尽力改掉这项缺点。”
张准这架势像是在坦白罪行,面无表情得都有些吓人了。
许嘉不知该如何回答,指节轻搓鼻尖,轻声问:“你要尝尝醋汁吗?”
张准愣住:“......嗯。”
许嘉松了口气,笑:“你突然说什么改正缺点,我还以为是在嫌弃我的手艺呢。”
张准嘴唇微张,一副被雷劈到的表情,像是忘记自己会说话了,许久都没发出声音。
许嘉将筷子递给他。
张准愣愣地接过,缓而拆开包在外侧的布。
许嘉往空碟中倒醋汁,透棕的液体逐渐占据瓷面,刚欲停手,忽地听见一句。
“没有。”
张准握住筷子的手隐见青筋,一字一句说得十分郑重,“我很荣幸能收到你做的便当。”
许嘉手一抖,险些将瓶子丢掉:“哈,哈哈。”肩膀颤抖着,都快笑出泪水来,“你也太正经了。”
张准轻咳,说有些问题还是要当面讲清才好。
许嘉极配合地表示赞同,催促他赶紧吃饭。
张准轻嗯着点头,板起脸,将虾与西蓝花往嘴里塞。
得益于有这段插曲,两人的关系比先前更加熟络。
用餐时,张准主动提及舞蹈的话题,有些地方虽说得不准确,但一看就知道是做过功课的。
许嘉先配合他的思路,逐渐也开始提及自己的想法。
张准倾听着,时而掏出纸笔在本子上记录。
张准认真的态度给了许嘉自信,她越说越高兴,终是脱口而出:“你知道《天鹅湖》吗,我曾主演过这部芭蕾舞剧。”
张准看向她,一时说不出否定的话。
许嘉的眸子亮如星辰,眉宇间簇拥着前所未见的生机,像是被压抑许久的天性,终于再度迸发出来。
许嘉刚来南桑村时,总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除却日常汇报工作外,基本不怎么与外人交谈。
张准本以为许嘉是来混资历的,起初对她并没有好感,直到有幸见过她的舞蹈课,才意识到自己先前的观念是多么愚笨。
张准欣赏许嘉,渐渐地对她产生无法言喻的情愫。
他深知遇见美好的存在已为幸事,但依旧想将对方留在身边。
“我不了解这些。”
张准的声音干涩,笔尖在纸面胡乱地涂出圆,“学校里的孩子也没听过芭蕾舞剧。”
许嘉微怔,眸间的光彩悄然散去:“啊......抱歉。”垂眼,长睫于眼睑留下弧形的晕,“我不该讲这些。”
张准笑:“没关系。”牵起她的手,轻声说,“你可以留下来,给学生们普及舞剧知识。”
留下来吗......
许嘉有些犹豫。
可张准的目光真挚,仿佛一心只为孩子们着想。
许嘉看向他与她交握的手,点头:“嗯,我知道了。”话落时起身,将便当盒放回袋中,“之后要去哪里?”
张准似乎为此感到高兴,摇手指个方向:“径直往前走,我们去参观幼苗培育场。”
日升日落,云层堆积又散开,阳光浅薄而变得透彻。
回去的路上,张准调高空调的温度,又从后备箱拿出毛毯,披在许嘉的肩头:“回去还有一段路,闭眼休息会吧。”
毛毯有皂角与阳光的味道,既温暖而更显柔软。
许嘉遮住酸胀的小腿,足尖翘起又落,轻轻活动着僵硬的脚踝。
‘在车上小睡片刻,这样就有精力做基础动作与瑜伽了。’
许嘉这般想,手指抓住毯角,终是沉沉睡去。
现在已是立夏,白天的时间比往日更长。
邵宴清不知道站了多久,脑袋昏沉着,双腿仿佛也失去知觉。
刘科给他打过三四通电话,先问他在哪,又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公司有文件要你签字,赞助方面的材料我已经发给你了,对方说最迟周五就要回复。”
邵宴清:“嗯,我知道了。”
刘科:“拍摄前期需要进行演员培训,可是许小姐她—”
邵宴清蹙眉:“没有可是,计划不会改变。”
傍晚七点左右,天才渐渐地黑了。
女生背着双肩包,蹦蹦跳跳地走来,瞧见楼道旁的火星,连忙提醒:“诶,不能在这里吸烟。”
那男人侧目,被烟遮蔽的眼睛隐见红丝。他长相英俊,眉宇间却似有肃杀之气,唇线紧绷着,表情十分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