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地睡着了,隔日,是被卖早餐的小贩吵醒的。
邵宴清按揉着酸痛的肩,边打哈欠边翻开化妆镜,梳理着蓬乱的短发,想用昨日剩的热水冲些咖啡。
身体朝左侧,余光却瞥见窗外。
他一愣,手悄然松开,刚拿起的速溶咖啡又落回抽屉里。
戴普通的黑框眼镜,穿t恤配牛仔短裤,背着幼稚呆板的双肩包,脚踩双看不出牌子的运动鞋。
不远处那位与门卫交谈的男人,正是昨日缠在许嘉身边的张准。
根本来不及思考,燥火蹭地蹿至胸口。
等反应过来时,邵宴清已经跟在张准身后迈入小区的大门。
一直走,看见第二棵榕树时左转,继续向前,然后停在最里面的单元楼。
三层高的建筑没有电梯,倘若再跟进去,他必定要和张准碰上面。
邵宴清只能在外边等,靠着墙,像蹲点的特工似地守在角落里。
时而踢弄着脚边的石子,时而探头朝楼道内望。
他既烦躁又焦心,快要将表盘看烂了,也没有见到张准出来。
一秒,一分,时间在滴滴答答地向前走。
日头升高,阳光向西斜,原先平整的地面已被来回移动的石子磨出小坑。
再也等不下去了。
邵宴清攥拳,腰身攸地挺直,正要提步冲进楼道。
“东西都带齐了吗。”
恰时,听见令人厌恶的声音。
邵宴清忽而驻足,心脏急速跳动着,垂在身侧的手却止不住轻颤。
“嗯,我还准备了便当。”
许嘉笑着回答,语气里似有幸福。
张准接过她手里的餐盒,稍许欠身,亲昵地凑近她的耳畔。
邵宴清听不清张准说话的内容,眸间却印出许嘉的笑颜。
那两只一大一小的手触碰、分开,而后再度紧紧交握。他们凝望着对方,眼中的温情似为爱意。
云层挪移,阳光在楼宇间划出明暗的界限。
邵宴清远远地看着许嘉,短甲几乎要陷入掌心。
胸口泛起尖锐的痛,眼前如若不是幻觉,那大概就是噩梦了。
但邵宴清希望许嘉快乐,于是更无从阻拦,像被封印般地站在原处,卑微地痛苦地见证她与他的幸福。?
第70章 天鹅
◎“怎么样,玩得开心吗。”◎
蓝色皮卡驶入山道,窗外的景象由城市转为乡野。
道路愈发崎岖,两侧的树影遮蔽太阳,偶有树叶刮蹭车窗,发出窸窸窣窣的响。
张准随意地挑选张cd,将音量的旋钮朝右转,车厢内很快传来轻快的乐声。
许嘉终于被其带动,身体轻微晃动,哼唱着某一段旋律。
张准望向她。
许嘉也投以视线,微笑着回应他的目光。
南桑村的桃园由果农们自发建立,平时有空就互相帮忙打理,长久以往也成为了此处的景观。
张准曾设想将‘南桑桃园’宣传为当地的景点,一来可以吸引游客,二来也能给果农们提供更多的销路。
“以前鲜少有商贩来这里收果,每年秋天,桃子总会大批量地烂掉。”
张准瞧了眼左侧,缓而转动方向盘,将车停在路边,“幸亏有线上平台,情况才较前两年好转些许。”
许嘉:“南桑村的桃子甜又新鲜,只要宣传到位,肯定能卖出去。”皱眉思索着,提建议,“要不试试果干或果汁呢?这种小零食应该会很受欢迎吧。”
张准替她拉开车门,笑:“知道了,我改日就和村长去谈。”
许嘉微怔,有些不好意思:“诶,我没有营销经验,只是随便说说。”
张准:“我倒认为这是个不错的点子。”弯腰,拿起便当盒,“如果后续进展顺利,你就是最大的功臣。”
张准从不说恭维的话,而像是每个词句都是真心实意。
许嘉垂眼笑了:“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可就等着领奖状了。”
话落,指尖尝到陌生却温和的暖。
许嘉本能地一颤,并没有挣开张准的手。
人类拥有极强的耐性,只要长久地处于固定的环境,就能够适应全部变化。
许嘉并不反感张准,甚至对他报以感激之心,如果没有他陪在身边,自己恐怕只会迎来更深的堕落。
昨夜没有吃药,却难得能浅眠两个小时。
这显然是一种极好的转变,而她绝对不可以忘恩负义。
两人肩并肩向前,待到太阳高升,张准侧身替许嘉撑伞。
他个子高,在树丛间行走本就不易,只能佝着腰,而抬手将伞撑得更高。
许嘉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也放慢脚步,尽力配合着他的动作。
张准在挨个介绍桃子的品种,说哪些该多浇水,说哪些更喜好阳光。他大声地说,眉宇间有种遮不住地兴奋劲。
许嘉倾听着,偶尔会附和两句。她对培养桃子不感兴趣,可也不想让对方扫兴。
午餐地点选在桃园中的平台,许嘉用带来的编织纹餐布遮去木板表面的水,仔细拉整盖布的边角,才将便当放了上去。
昨夜是凌晨三点醒的,醒来后就再也睡不着了。
她用家中所剩的食材来做便当:水煮虾,鸡蛋卷,蒜香西蓝花。
菜品都很清淡,没有牛排,也用不到胡椒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