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了。
霍洄霄觉得自己大概真的应了沈弱流那四个字:颅内有疾。
他不再等,跨上飞电最后盯了一眼那门楣之上的牌匾,扬鞭飞驰……
徐府。
内阁首辅,徐攸。
第35章
再次醒来, 是在福宁殿内。
沈弱流睁开眼,便见福元与胜春站在榻前,一个眼眶通红, 一个愁眉不展。福元先看见圣上睁开双眼, 大喜道:
“圣上!圣上醒了。”
脑中昏昏沉沉的,沈弱流蹙着眉要起身, 福元见状忙上来虚扶他起来,又从旁侧拿来个软垫与他垫在背后,一边细问,
“圣上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张太医在外候着,奴婢叫他进来给您瞧瞧。”
沈弱流靠着软垫坐着,足有好一会儿, 才觉脑中略略清醒了些, 他摆手, 脸上半点血色也无,
“不必,那位姓谢的神医呢?”
胜春此时上前一步, 拱礼接话,“圣上当时晕了过去, 沈七与沈九反应得快, 当即将那位神医拿了,臣自作主张叫沈七将人带进了宫, 押在偏殿, 待圣上醒了再做定躲。”
福元道:“当时圣上晕了, 还是那位老神医给您拿的药,不过奴婢问他您究竟怎么了, 他却不肯说。”
听完,沈弱流便有了个大概。
再次认清了事实。
他的肚子里,确实有个小孽种存在。
福元说完拿了件外衫给他披在肩头。
腹中小混账已经老实下来,不再折腾他。沈弱流垂眸隔着几层被褥盯着肚皮,舒展的眉宇再次紧拧,朝胜春道:
“将那位谢老神医与张太医一并带进来,朕有话要问他们二位……福宁殿中,除了你与福元,其他人都退出去。传令沈七,距殿十尺之内,不得有人靠近,违者,斩!”
胜春听完,便知圣上这是为了防止隔墙有耳。
心下却又疑惑丛生,究竟是何等大事,需圣上这般戒备,他不敢再多想,领命下去。
不多时,胜春带着张太医与谢甫入殿,三人将入殿内,身后两重门扉相继合拢,四下门窗紧闭,偌大一个福宁殿被锦衣卫围得流水不通,犹如铁桶,竟一只鸟都飞不进去。
殿中寂静,临窗案头玉盘中瓜果香时时飘荡于鼻端。
一月前,沈弱流便再闻不得各类香薰,福宁殿便换了四时花卉,鲜果取香。
张太医与谢甫跪在殿中,隔着十二扇花鸟山水美人屏风,并不知圣上是何神色,只见天子寝殿,金玉之所,四下陈设无不物尽奇巧,寂静中透露出一阵阵威压,压得人几乎抬不起头来。
沈弱流抬手,福元上前扶着他下榻绕过屏风朝外走去,他道:
“张太医,觉朕这殿中瓜果时卉好闻吗?”
不知圣上此番召见意欲何为,张太医正提心吊胆,却听圣上问了这么句无关紧要的话,不禁愕然,愣了一瞬才叩首回答,
“圣上雅趣,臣不敢妄论。”
沈弱流坐到临窗矮榻上,冷笑了声,“雅趣?朕可没有这般雅趣呐!一月前我召你来与朕看诊,嗜睡乏力,恶心想吐,更是闻不得半点异味,脉象珠滚玉盘,往来流利,张太医,你与朕说说,你究竟是医术不精……还是欺君罔上,意图不轨呐?!”
张太医骇然,面色煞白额上冷汗津津,正欲开口辩驳,却被沈弱流冷声打断:
“你自个儿想想!这两月来究竟给朕吃了些什么药!朕待会儿再拿你是问!”
圣上知道了!
张太医即便再愚钝,此刻也悟了这点,登时吓得跌坐在地上不敢再出声。
旁侧谢甫倒还算镇定,沈弱流眼神挪向他,
“依谢老先生所见,朕究竟为何会晕倒,这些日子又为何腹中时而刺痛?”
谢甫并未急着回答,先是扫了眼沈弱流左右侍立的胜春与福元。沈弱流知道他这是在顾忌之前自己对他的交代,便挥袖说,
“胜春与福元是自小跟随朕的人,在他们二人面前,不必隐瞒。”
这小孽障既在他腹中扎根,他在一日,肚子便大一人,其他人便罢,贴身伺候的人怎么说都是瞧得出端倪的。
隐瞒无用。
胜春与福元听见圣上这般说,不禁心下一凛,愈发明白事态的严重性。
谢甫得到允许,这才拱礼道:“圣上过度动作导致胎像不稳,加之情绪波动,大惊大悲,故晕倒。不过圣上不必忧心,草民已看过,这位张太医拟的方子有安胎益气之效,只需按着服用几帖,日常静养,便可保龙子无恙。”
胎像?
龙子?
圣上……圣上如今也不过才十八呐!究竟是哪个天杀的禽兽!竟也下得去手做出此等丧尽天良之事!
福元与胜春此刻浑身僵直,如遭雷亟,像是刚得知自家白菜被猪拱了一般滋味难言。
却见圣上面色淡定,神情自若。
二人便也不敢将荒谬与震惊之色表现出来,只是暗地自个儿消化着。
对比胜春的不可置信,性子单纯的福元接受得显然更快些,想到几月后便会迎来一位如圣上一般玉雪可爱的小主子,他的思绪很快从自家白菜被猪拱了的愤怒,转为雀跃兴奋,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扬,顺便将圣上滑落的外衫往上拉了些,
“哟,圣上,您仔细着凉了。”
沈弱流并不理会两人的神色变化,冷冷扫了眼开出安胎药的张太医……这一眼,张太医心如死灰。沈弱流收回目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