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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0章
    它高高扬起来的枝蔓上七七八八地穿刺着不少被丢在一边的红衣士兵,也缠绕着些许被撕得粉碎的黑袍蛞蝓怪。
    扑,扑扑……
    随着藤蔓的生长,有人头大小的花苞绽放开来,那花朵像是昙花,像是莲花,笼罩着一层不可思议的光晕。
    太美了。
    美得让人眩晕,美得让人心生怖惧,这涌动着的藤蔓莲花迅速缠住那个“嬴寒山”,在裴纪堂和它之间隔开一道花墙。
    “……定然是玉仙人!刺史,是玉仙人来相助了!”
    藤蔓蔓延到裴纪堂前三步就终止了,回过头呼啸着淹没了青布马车,在两军之间隔出一道花墙,被纠缠住的“嬴寒山”放声大笑,它单手掐诀,随即整个人忽然连同周边枝蔓一起蹿出了火苗。
    “圣子尊上!圣子尊上!”它癫狂地笑着,“芬陀利华,世间完人!您现身吧!您现身吧!”
    那藤蔓刷地覆盖上去,嗤地一声把它的脸整个撕了下来。
    伴随着这一声,火苗也燃尽了它剩下的残肢。
    这之后就是完全的混乱,玉成砾踏螣蛇在高空维持阵法,击退不断从峋阳王方向飞起的黑衣蛞蝓,花墙疯狂地在两军之中蔓延,花枝深深扎入地上倒毙的尸体,鲜红色顺着它半透明的枝蔓升起来,将花苞染成浅淡的粉色。
    峋阳王那边副将伤重,王的脸上也被箭割了一道,混乱中几乎没人注意乜允在哪里。
    被捆了丢在马上的乜允安静地躺着,没有一支箭伤害他,也没有一个怪物靠近他。
    可他已经动不了也发不出声音。
    那双眼睛惊恐地大睁着,倒映出一个诡异的画面。
    他看到那个身穿锁子甲,如同白鹤之骨的青年在混乱爆发的瞬间站定了,两只手覆盖上自己的脸颊,他的指甲深深陷入脸上的伤疤,血顺着他的指甲滑落。
    不对,不对,他到底在干什么?
    乜允听到让人牙酸的撕裂声和怪异的簌簌,无数花枝就这么从他脸颊上的伤口中涌了出来,那个青年人的手垂下,整个人形像一张皮囊一样轻柔地搭在花枝上。
    藤蔓上人头大的花朵绽开,所有靠近他的洁白花苞都向他扭过脸来。
    好像在看着他一样。
    乜允就在这极度的惊惧中胸前骤然一紧,绽放的芬陀利华被黑暗淹没了……
    会面结果很不好,双方各自损兵折将。
    沉州这边没有太大损失,就是乜允被对方带走了,这边又没捞到什么交换的好处。不过好在嬴寒山那一箭出去虽然没有杀了峋阳王,但重创项延礼,也算是不亏。
    安顿完伤兵,各自整理后沉州军升帐,还是淡河核心的那群人开会,不过这次乌观鹭作为主要参战人员也被拉了进来。
    “真没死呀,那可是阿姊的一箭!”营帐里嬴鸦鸦坐在嬴寒山旁边听她说完始末,有些遗憾地拍拍膝盖,“不杀峋阳王就算了,项延礼被一箭透过居然还活着吗?”
    “据派出去的细作说带回去时还在喘气,”嬴寒山也有些不忿,那可是一支落龙箭,到目前为止落龙箭已经只剩下三支,经不起无意义的消耗了,“哎。希望不治身亡就好了。”
    “是妾的过失,妾没有拿稳弓箭……”乌观鹭低声,好像想找一个缝隙把自己塞进去。
    “不关你的事,我是修士,难以杀死龙气之人,要是没有你,峋阳王脸上那一道都划不上去。”嬴寒山宽慰地拍拍她,转向刚刚卸甲换了衣服,在桌边坐下的裴纪堂:“苌濯呢?”
    “战场混乱,”裴纪堂整理好袖口,回答,“苌濯他一时看顾不及,失去踪迹,但好在平安返回,没有大碍。他说是撞上了一个妖魔,被伤了一道,现在去清洗身上血迹了,一会回来。”
    “伤哪里了,重吗?”
    裴纪堂蹙眉:“倒并不是很重。”
    “他的脸上,那道伤疤的位置,又被划伤了。”
    ……不是,这咋回事啊!老天爷就这么嫉妒他那张漂亮的脸吗?!
    第164章 人言人行
    苌濯回来得晚一些, 会已经散了,他径直去将军帐,嬴寒山却比他慢了一步。
    他换了身新衣服, 头发半散着, 半干未干, 脸上那道原本苍白的瘢痕又翻出极深的红色, 像是血染的战场上被雪覆盖,又不知道被谁的兵器划了一道。
    原本嬴寒山没进来的时候,他正在熏笼旁垂着头努力想烘干落下来的发尾。
    嬴寒山一掀开帐篷门他就立刻像是只被惊了的鸟一样拍着翅膀想把头发拢起来。
    她好笑地看了他一眼, 没拦他, 在熏笼对面坐下了。
    “不碍事, 你烘吧, 大夏天头发不烘是要养蘑菇吗。”
    21世纪人最不想穿越理由之首, 没有暖气没有冰箱没有抽水马桶,嬴寒山觉得还得加一个没有吹风机。
    仙人的身体强度十分诡异,摸起来和正常人没有区别, 但凡间刀枪基本戳不进去……这个戳不进去,当然也包括头发。
    她的头发几乎不长, 一直保持着下山时的长度, 也基本不能剪,寻常刀枪剑戟割不断她头发。
    以后想和谁谈个恋爱,搞个古风浪漫切一缕头发下来送人是别想了。
    这也导致她想洗洗头发十分麻烦。
    还好有熏笼这种东西, 不然这个年代男人女人都留长发,冬天洗完头戴钢盔, 夏天洗完菌菇派对。
    苌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但她说了他也就不再刻意再去收拢头发,安静地卧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