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大护法纵身而起,却不是保护车辆,而是向着那些寺院上的弓手扑过去。不知道这群凡人是怎么到了这里但他们毕竟是凡人!
可下一秒,一个身形阻断了他们前进的步伐。
周政一剑划出,青光逼退他们几步,护法们的头颅扭动着,似乎搞不明白这个剑修究竟是从何处窜出来的。
“这个我喜欢!”少年大笑一声,“三个!哪个都能好好打一阵子!谁都不许帮我!”
现在在场能帮他的只有嬴寒山,但她无暇抽出峨眉刺亲自上场。现在是嬴将军指挥的时刻。
沉州兵们用火光驱开着那头白象,趁着这混乱冲向娑婆诃城城门。城门士兵想要放门,却顾忌着圣子还没有折返,在这个地方芬陀利华教甚至高于政权,他们不敢冒险。
再说了,护法们还在,护法们未曾
这个念头还没有产生完,一声剑吟划破天幕,一个围攻周政的护法两刀三节,跌落在地。
而最先头的士兵已经冲入城中,看到周政剑光奔袭的燕字营紧随其后,整座城像是被撕开了肚腹的鹿一样敞开了。
所有的沉州兵都训练有素,用蜜蜡堵住耳朵,进城之后他们只需要看指挥举起的旗帜行事,绝不听任何声音。有红衣士兵跪下张开嘴巴,在他们喉咙里的烟气冒出来之前就被沉州兵斩杀。
偶尔有身穿斗篷的蛞蝓怪飞向天空,还没来得及问谁的名字就被天光和剑光一齐击落
而那钿车还停在那里。
嬴寒山峨眉刺出袖,策马上前割开车帘里面露出的不是一个实力强劲的怪物,而是一个面容艳丽的年轻男人。
他脸上涂着粉末,头发上装饰着绢布的莲花,身上的衣服很难说是什么制式,整个人有种不伦不类的华丽感。此刻他惊惶失措地在满车花瓣中向后退去,又立刻反应过来什么一样翻身跪下,泪如雨下地向着嬴寒山磕头。
“不要杀我,请您不要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是他们逼我的。事情都是他们做的,我什么也不知道。”
这是一个凡人,一个彻头彻尾的凡人。
嬴寒山拽住他的领子把他拽下车,丢到马下。
“把他看管起来。”
远处天空逐渐明亮了,又一个白日来临。在田中劳作的农人们抬起头来,迷茫地望着城池方向的烟火。
他们不知道,很快就会有一位使者跑来,告诉他们,他们自由了。
娑婆诃……不,十里城打下来了。
这座城池是一座宝库,也是一座真正的烂摊子,宝库在于这里有难以想象的财货,粮食,物资,当苌濯从叶城赶过来时,先一步到达的乌观鹭已经同其他书吏一起忙得手脚生烟。
烂摊子在于这城池根本没有行政,就是被芬陀利华教控制的一个政教合一的空壳,士兵和周政花了一天时间以零容忍的态度杀掉了所有芬陀利华教众,对于没有陷进去太深但被迷惑的不清的民众也看管起来。至于那位圣子嬴寒山得知芬陀利华教似乎会选择面容绮丽的男女作为圣子圣女,芬陀利华教总宝顶里有一位大圣女,分散在各地的小部门各有其圣子圣女,多是抢掠或者选拔出来的。这位坐在香车中的圣子一脸无辜。“都是他们逼迫我的,我什么也不知道啊。”他说,“他们作恶,我又管辖不了他们。将军不能因为他们做错事就惩罚我……我是这里的圣子,您要是杀了我,百姓们会如何想?”
那个被象踩死的女子,就不是百姓吗?有士兵愤愤地问。
“不知道……反正,可能她也做错了什么吧。”
残忍的蠢货。
“这里不需要圣子,”嬴寒山只是看了他一眼,“也不需要芬陀利华。”峨眉刺从他手中旋出,切进这个面如莲花的男人的胸腔。
“今天我杀你,是因为你的确做错了什么。”
在十里城平定的第三天,南边的战报到了,随报还有一封鸦鸦送来的手信。嬴寒山接过信使手中的信笺,匆匆拆开看了两行。
站在她身边的苌濯和海石花看着她脸色由白变红,由红变青,嬴寒山一折手里书信,尖锐爆鸣。
“裴纪堂!你大爷!”
第125章 杯中县令
“你大爷?”嬴鸦鸦问。
“不是。”裴纪堂说。
“我大爷我大爷我二大爷。”崔狸花猫说。
南边的气温比北边高一些, 毕竟纬度上差了五六度。路边的草长得很高,很肥润,几乎已经到了士兵们的腿弯高。
行军中的步兵讨厌这种高草, 它们边缘都锋利得很, 哪里露出来的皮肤蹭上去就是一道血痕。这郁郁葱葱的, 茂盛得有些妖异的草地覆盖了大路, 一直把翠色迫近到眼前的县城城下去。
裴纪堂眺望着被春日的阳光晒得发白的土城墙,稍微有些迷茫。
他带兵抵达这座县城已经两天,两天里军队从完全看不到城墙溜达到几乎快要在城墙根下扎营, 斥候被派出去几次, 每一次带回来的都是相同的答复。
这座城好像没什么人。
城墙上勉强有两个守军, 不是站着, 是坐着, 安静地背靠着女墙,仿佛是在对着这春日晴好的天幕深思。即使沉州军的斥候已经快要跑到他们眼皮子底下了,他们也并不站起来看一看情况。这座城死气沉沉, 只有草木茂盛。它安静得甚至都称不上是一个空城计式的陷阱,因为本该在城楼上唱两句的人并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