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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小男孩哭得倦了,女孩子低着头沉默,个球一抽一抽的哭声里混杂着叽里咕噜的声音。嬴寒山扬了扬眉毛:“饿了吗?”
    “……”
    “在这等着,我去伙房。”
    两个人缩着看嬴寒山走向另一边,一直在哭的个球终于哼哼唧唧地问出口了。
    “桂枝姊,”他说,“她是不是要煮我们了。”
    确实要煮,但不是煮小孩。
    嬴寒山的厨艺水平并不随着她的境界提升而有所提高,毕竟技能面板上没有“厨艺”这一栏可以让她加点。折腾半天她最后勉强煮了点米汤,借了点嬴鸦鸦剩下的蜜,煮了一锅有点糊的甜粥。
    上次嬴鸦鸦没吃的瓜也切两个,但得等喝了粥再说……嬴寒山端着瓜和米汤出来的时候,两个小孩眼睛都直了。
    “烫,慢点吃。”
    没人嫌弃嬴寒山的粥煳底了,他俩飞快地喝了粥,又狼吞虎咽地吃完了瓜,吃得脸颊和手都黏糊糊的。桂枝捧着粥碗一脸茫然地看着里面的米,又抬头看看嬴寒山,嘴唇翕动着没说出话来。
    “我不会煮饭,”嬴寒山说,“我真不吃东西。你们要是觉得不合口味,就等我妹妹回来给你们煮。”
    您真不吃我们吗。她细声细气地问。
    嬴寒山叹了口气,伸手把掌心盖在她额头上。她感到手中传来乳猫一样微弱的泣音。
    这个女孩终于哭了起来。
    两个孩子吃得有点猛,吃完了之后一起犯了饭晕,很快就蔫糊糊地靠在一起睡着了。嬴寒山把他们抱回屋里,给桂枝找了一件当初给嬴鸦鸦买小了的衣服,家里没有小男孩的衣服,她锁了门,寻思出门去市集上给他买件衣服。两个孩子的衣服都算干净,但都不应季,她刚刚看到他们身上的痱子了,在淡河这么热的地方穿成这样还是挺遭罪的。
    出门没走两步路,她就发觉有人在跟着自己。
    那是几个人,都不是练家子,脚步甚至都有些拖沓踉跄。他们滑稽地躲藏着,小心翼翼跟在她身后。嬴寒山只当没看见,照着个球的身量买了件小衣服。
    回去的路上她转了几条巷子,在一处封头巷里站住了:“别跟了,都出来,我看到了。”
    寂静持续了一会,有几个人慢慢地从巷子边上蹭出来。他们穿得比那两个孩子差多了,也谈不上什么整洁,嬴寒山突然意识到他们两个之所以穿着这么厚的衣服,可能是因为家里只有那两件衣服还算整装。这群人脸上是和那两个孩子一样瑟缩的表情,他们挤在一起看着她,像在等一个审判。
    “桂枝和个球的父母家人,是不是?”
    没人应声。
    她抬手指了个女人:“你过来。”
    那个女人缩了一下,哆哆嗦嗦地往前走了一步,她身后的男人急忙把她往身后拉,自己要上来:“我是桂枝她……她爹……”
    “我叫她,”嬴寒山说,“你过来。”
    女人慢慢地过来了,眼睛里蓄着一汪眼泪,有些怨恨有些害怕地看着她的脸。嬴寒山轻轻拉住她的手腕,一言不发地拉着她向家里走,身后的人哗啦啦地跟上,但谁也不敢跟太近。
    他们看着她把女人拉进了家门里,半晌屋里突然炸出了哭声,外面的人轰的一声涌到门上,那男人用肩膀撞门。
    “你放她出来,”他哑着嗓子说,“换我,换我呀!”
    屋里的哭声小了,门慢慢打开,那个女人一脸茫然地抱着还没睡醒的个球,带着换了新衣服的桂枝慢慢走出来。
    “我不会抱孩子。”嬴寒山说,“拿刀剑拿惯了手上没数。把孩子接回去吧。”
    她低头,轻轻摸了摸桂枝的脸。
    “我不吃小孩,也没人应该吃小孩。”
    “如果有一天有人告诉你,他要吃小孩才会帮你们,你就把这人的名字告诉我。”
    那个金眼睛的女人蹲下来,认真地对眼前的小女孩开口。日光照在她的发丝和衣上,有一层法相光轮一样的白色。仿佛她真的披着一件羽衣,正在白日中生出辉光。
    “那我就去吃了他。”
    第100章 落草为寇
    沉州, 好地方,左边是搞封建迷信的峋阳王,上面是躲在从州和沉州之间的第五明残党, 里面山匪还挺猖狂。
    真是左青龙右白虎, 中间夹个二百五。
    嬴寒山安抚完了孩子的父母, 赶到府衙的时候, 裴纪堂已经把情况都问清楚了,淳于顾腿脚不方便不在,苌濯晌午出城去了, 只有嬴鸦鸦在这里, 并着跟杜泽一起回来预备汇报情况武器锻造情况的海石花。
    乱世就容易匪多, 上面统治阶级大树不牢, 底下就跟着地动山摇。活不下去了?落草吧。被流放走到一半跑出来了?落草吧。押送犯人押到一半犯人跑了?落草吧。死了将军的士兵?落草吧。死得没了士兵的将军?落草吧。总之一千一万个理由把人往刀边上送。
    穷途末路的人落草, 有势力的人也落草。这批青岩洼上面的山匪,不是活不下来的可怜人。
    十几年前沉州西边有一个雷姓的家族,建了处养着一两千人的坞堡。这里背山临水, 是个兵家险地交通要道,过往的客商总得孝敬着这家主人。又因为这个地方是两王封地之间, 颇有点三不管的架势, 日子一长这雷家主人就独大起来。
    他在坞堡里养了部曲私兵,慢慢地开始往周围的庄子扩张一开始的手段是软的,谁家实在过不下去了可以把田地卖给他, 给他种田,由他养着。雷老爷心善, 就乐意做这个善人。但是总有灾年, 总有交不上租子的时候,那就对不起了, 你家里的男丁得来一个抵租子,不给?不给那就进屋搬东西,拆房子。善人也不想啊,但你不给善人交租子这不是坏了规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