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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他今天好像一颗大柠檬啊!
    淳于顾不知道嬴寒山在产生什么令人倒牙的联想,他自顾自说下去:“他两边都要顾及,所以难做。
    既不能高高挂起让白门军和淡河军打起来,也不能偏袒任何一方,所以在他没有什么很好办法的时候,他就会沿用老套路。”
    “但是啊,当初他手底下只有十来个白门人时,他们只是平平无奇的士兵,现在不一样了。这四十几个白门人像是一整块璞玉,寒山说玉匠是会用它做玉璧,还是做珠子?”
    “如果把他们打散,他们特殊的价值就不存了。”
    这话和杜泽说得大差不差,淳于顾把那串穗子拿在手里,像是敲扇子一样轻轻敲着。“所以淳于你觉得应该怎样?”
    “小生觉得?自然是不拆。”
    他前倾身体:“不能融入,就不要他们融入了,现在这几十个人还没有着落,不妨把他们剔出来,不要和淡河兵放在一起管。”
    “让杜泽安安心心管他原来的兵去,这些人换一个他们也服的人来带。反正就这么点人,明府爱才又宽厚,应该也不会不允的吧?”
    换谁?嬴寒山问。
    淳于顾只是笑,把那串穗子拍在了嬴寒山手里:“近在眼前。”
    他说完这话又没骨头一样歪下去,眼尾眉梢也不正经起来:“哎,寒山来找我,我以为是要再叙那夜旧话的,结果居然是为了公事啊。”
    “那晚的话,我其实没听明白。”嬴寒山承认,淳于顾立刻坐直起身,眉眼间浮起委屈来。
    “寒山这么说可是伤了小生的心了,”他垂眼用眼光指指嬴寒山手里那串穗子,“罢了。那……小生今日穿着,如此,寒山还不明白吗?”
    嬴寒山低头,认真端详了一下那串散发着柠檬香气的穗子。
    “你今天,真的……很像一颗香橼?”
    颐朝第四世五年,夏,淡河门客淳于顾,无故吐血三升。
    第38章 四十比八千
    因为上午不大不小打了一架, 午饭时营里的气氛有些僵持。
    淡河人不和白门人一个灶,因为之前的不快,他们吃饭离得就更远了些。
    但即使二者之间隔了这么一道无形的沟渠, 有些话还是能隐隐约约听得见。
    “他们帮了咱们, 是不错, ”淡河的那堆人里有人抱怨, “那帮了人就能骑在人头上拉屎么?都是外来的人,淳于公子带来的人还跟着王爷过呢,也没看他们一样的那么鼻孔看人。”
    “二火的那个为什么骂他们, 你说为什么骂他们?之前谁没好声好气和他们说话?他们说什么啊, 说他们不归淡河管, 他们是他们大兄带来的, 就只听大兄的话, 让我们起远些。稍微说两句就要动手下手黑着呢。”
    嘟嘟囔囔的抱怨声不大,但最后嗡嗡地响成一片。有人轻声叹着气。
    “他们一来,咱的寒山先生倒成了他们亲戚了。”
    白门这边人少, 也没什么声音。只是吃到一半,突然有个年轻人把碗放下了。
    “汪未折厝(我要回家)。”
    林孖肩膀绷了一下, 也把碗放下了:“做嘛个折厝?”
    “这边诶人欺负人啦。”
    “汪系跟你林阿兄道定来诶, 无怕死,筋呷苦。但汪无系来受人欺负诶。”
    “头家诶人系好,兵诶良心系坏, 欺负汪来这无久,看汪无哈。汪未想在这里了。”
    他话说完, 身边的几个人纷纷放下碗, 抬头看着林孖。
    林孖站起身,走到那个说话的年轻人旁边, 照着他的头梆地给了他一下。
    “厚你阿兄未面足(给你的阿兄丢人)!”
    被打的缩了缩脖子,安静了
    “里系来作三小?兵?噶系头家?乡里共来时,里共汪讲,里诶呷苦,里要为村唔声唔名。里与汪作定死去,后来诶人想起来,诶讲汪系好兵,无系派彼!”
    (你是来做什么的?兵?还是做头家?从乡里一起来的时候,你对我讲,你能吃苦,你要出来为村里扬名。就算是你死了,我死了,后来的人想起来,也说我们是好兵,不是匪!)
    “刀未动得里,里算要走?好,里嘚去,谁人冻未掉,总嘚去!”
    (刀未砍到你身上,你就要走了?好,你回去,谁待不住了,谁也回去!)
    桌上安静下来,刚刚出声的年轻人缩了缩脖子,双手捧起碗不再说话,算是认错。
    其他人也纷纷安静地低下头去,一时间白门这边变成了沉默的低气压漩涡。
    坐在边上的海石花擦擦嘴,一声不响地起身走了。
    她沿着营出去,再拐,拐到一间小帐里。
    那里本来是整理军庶务的文官们办公的地方,淡河这边兵少,文官用得也不多。
    这个帐子空出来很久,最近又被收拾出来,放了些预备给白门人的武器甲胄,并着答应给他们的旗子草图。
    她在帐子前站了一会,门帘突然掀开,钻出个人来。
    嬴寒山扑打扑打身上的灰,一抬头正好看到海石花站在那里。
    她今天没有披着头发,那一头到肩的短发都结成了小束的辫子绑在一起。
    “怎么了石花?”嬴寒山问。
    海石花扁扁嘴:“汪……我们的旗子,绣不绣了?”
    “绣啊,”嬴寒山笑了,拉着她找个地方坐下,“这几天在画草图,给你们绣漂亮些。旗子上写什么字还在定。”
    那双大而深黑的眼睛闪啊闪啊,目光在嬴寒山的脸上轻轻碰了一下,又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