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吗?
怀寒自我反省了一会儿,又想到一招,晃了晃坛:“羿炎,把酒往这里倒!”
“哦?噢。”羿炎捧着剩下的最后一坛酒,对着坛嘴往里倒。
一时间尘灰都浮了上来,夹杂着难言的酒臭,怀寒忍不住侧目不看。
他满心期待,却无事发生。
越应扬:“你想让这也反演?”
怀寒点头:“是啊,瞧着封了百千年似的。学着它的招数来对它用,不是很可行么?”
越应扬这次不主动了,抱臂问:“谁喝?”
这被精心调配的酒还咕噜噜冒着泡,很难下咽,恐怕农家的泔水味道都更好一些。
怀寒指向羿炎:“谁惹的事谁喝!羿炎,喝吧,也许这术法就破了呢?我争取给你减一万年的禁。”
说得铿锵,让人信服。
“你立字据。”羿炎脸色也不佳,深深吸气做准备,“必须立。”
怀寒侧眼道:“没有纸笔,血书要不要?”
越应扬斩钉截铁:“不要,喝。”语气万分强硬,是杀伐场上,下命令的首领一般。
羿炎悲愤地饮下了一杯恶酒。
桃花林依然秀美,无事发生。
火精却有事了。
小桃花担忧地跳了出来:“阿炎你怎么了?不要昏……这……怎么吐了……”
怀寒捂住口鼻不看:“嘶,你当年是用什么酿的?”
“我……怎么记得……”羿炎讲话断断续续,连咳带吼,“其实……我不会酿……就是扔个花泡泡!”
“嗯……”桃花却迟疑半晌,终究说出,“若是那次你送了他桃花酿,恐怕,是我泡的……”
一时间,三个人形生灵望着一花。
“因为你每次泡的都很没味道,我看不下去了,晚上时常跳进去睡一觉。”小桃花点了点它的花瓣,乖乖地跳下去,踩在坛子边缘,“若是再度灌满那个酒坛便能破术,可以用我一试。”
“好呀,酒来!”怀寒又来了干劲,逼出羿炎的最后藏酒。
虽然和当年的必不相同,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桃花有灵,便是与其他酒酿,最大的不同之处。
本就打蔫的小桃花躺进了酒水里,翻滚、飘荡,再被布盖子封上。
三双眼睛紧盯着它,仿佛盯着一个赌桌。
昼昼夜夜。
不知多久,坛里传来轻微声响。
怀寒凑近去听。
“以我做酒,愿人间有情者终成眷属,生死不离。”
本发着霉味的酒坛子,竟淡溢出一股芳香。
第25章
能拯救一切的,也许是强大的力量,也可能是一杯酒罢了。
小桃花曾在千年之前,为了他朋友的颜面跳进酒里泡一泡自己。也能为了如今的一场浩劫,再泡一泡自己。
因果时时运转,只有参与其中的人不知。
以这酒坛子为轴,芳香和色彩逐渐铺满了这一处尘封已久的荒墟。
千年的时光就在此流转、褪色,再填满属于它本来的色彩。
一花、一木、一草叶层层重染,夺回属于他们的生死往复。
酒也干了,再满溢出来。
可这片桃林却不再是半死不活的模样,也不是往昔的繁华。
一片花林,彻底枯死。
破术之后,他们所站的才是真正的荒墟。
凄风无阻,吹动沙尘,扬到半边的阴天去,遮云蔽日,再无人间光辉。
羿炎眼角压了压,咬着嘴唇道:“不是,这怎么回事?还没有结束吗?”
他在卖力忍耐,十指蜷握,却压抑不住不可置信的颤抖。
“唔哦……”怀寒伸手接了一块被风吹落的草根,冷淡着神色,再把小桃花捞出来,低眉瞧着,“还好,还好,我并不惊讶。”
时间被剥夺了,该如何还回来呢?
终有定局。
“只是这下可不好收场了。”怀寒笑嘻嘻跳到越应扬背上,趴在妖王耳边,“敢和我去城里看看吗,越应扬?”
妖王的答案自不必说。他这一句问,只是提醒罢了。
去看看,这一出到底是他们搞砸了,还是做对了。
越应扬神色未动,拎着怀寒三两步虚晃,疾速到了繁花城前。
城门上的匾额已经被风化尘染,一个字也辨不清晰了。
再往里去,再无奔跑追逐的爷孙,也无吆喝叫卖的来往百姓,也不见拿着桃花等心上人的姑娘了。
这是一座死城。
房屋坍塌,百器破碎,杳无人踪,万灵俱灭。
连飞鸟也不曾眷顾,路过还会逃亡。
一城人口,千年光阴,滔天恶罪啊。
本就有料到最糟的境地,怀寒也只是沉了口气。
若只是时光反演之术,待到重回正轨,还是依然可以将被偷走的岁月还给人们。
可眼下这般情状,断然不是一个反演之术所造成的。当年布术的家伙,还做了更多罪无可恕之事。
怀寒闭目片刻,感受他之前听到的妄念。
没了。
一城人的求救都消失了,只在术中能听到。
如今,是否圆了他们的愿?
后方羿炎的脚步踉跄且凌乱,准是糟了灭顶打击。
越应扬的手按上了怀寒的肩。
怀寒呼了口气,还有心扯笑:“天界不会以为是我们做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