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怀镜心说原来如此,雷定渊又道:“阮松在天渡楼中自成一派,于你我并无威胁,不必担心。”
明怀镜这才放松下来,问道:“方才的骨上刻字,是怎么一回事?”
阮松端手作揖:“说来话长,此地不宜谈事,还需请二位到正殿议事堂中一叙。”
进入正殿,明怀镜便看见殿中躺着一个半死不活又鼻青脸肿的人,周围还围着几名修士,正蹲在地上笑看着此人,雷通竟然也在。
看见明怀镜一行人进来了,雷通便站起来,拍了拍屁股,道:“澄清之事已经解决了,明公子以后可以自由活动了!”
明怀镜道了谢,低头看着地上摊着的不明物体,道:“这是?”
雷定渊走上前来,将明怀镜往后拦了拦:“这是苏氏灭门一案中,让众人都认为是你所为的替身。”
阮松颔首:“是的,苏氏灭门一事太过泯灭人性,但却颇有蹊跷,问过雷门主后,我便早早带人去四处探查,果不其然抓到了此人。”
明怀镜蹲下身来,想要看看这脏如乞丐一般的人的眼睛,但这人却并不敢正视明怀镜,只是紧紧抱着头,明怀镜温声道:“你为何要假扮我,嫁祸于我呢?”
此人不答,口中嗫嚅,浑身抖如筛糠。
明怀镜神色柔和,依然温声细语,听着却让人觉得没有任何温度可言:“是谁让你假扮我的?说出来,保你不死。”
第9章 八千明极·二
地上这人抖得更加厉害,仍然是什么也说不出来,明怀镜有些奇怪,扭头问道:“他是被打成这样的?”
此话并无责备之意,雷通却听出了弦外之音,连忙摇头如波浪:“不是我们动的手,我们找到他的时候就已经成这样了,跟傻子似的一问三不知,还不如说是我们把他救下来了,刚刚还上了药呢!”
此话不假,周围药味浓郁得站在大殿门口就能隐约嗅见,明怀镜点点头,又回身朝着此人:“这样吧,你告诉我,你姓甚名谁呀?”
此人仍是不答,明怀镜见状也不再跟他废话,站起来拍拍身子,一边理衣服一边温声道:“既然如此,我只能略微冒犯一下,你是之前冒充我的人,就暂且先叫你明二吧。”
雷通身旁的修士闻言,嘴角一抽就要笑出声来,雷通眼角却瞥到雷定渊的神色,连忙伸手狠掐这修士的手臂,挤眉弄眼地拼命提醒,这才终于安静了。
阮松此时上前,道一声“抱歉”,便一把掀开了这人的衣服——
只见破烂的衣衫之下,腿部的伤口深可见骨,血肉模糊,隐约能看见骨头下露出的春日仙的字迹。
若是方才雷通等人没有为他处理过,现在只怕是要被活活痛死了。
周围修士见状皆有些惊骇,明怀镜神色严肃起来,而春日仙暴露在众人面前后,明二情绪更加惊恐,口中嗫嚅:“上清大仙,上清......错了错了......我错了!”
明怀镜眉头紧锁,问道:“什么错了?”明二却并不答,只是不断重复这话。
“上清......”明怀镜还能依稀记得上清这个称呼,依稀记得之前在天界时似乎有打过照面,于是便欲转身去问雷定渊,却没想到雷定渊离他如此之近,这一下两人距离猛然拉近,惊得明怀镜向后一仰。
雷定渊不觉有异,见状便伸手扶了一下明怀镜:“怎么了?”
明怀镜见雷定渊的反应更加尴尬,只能咳咳几声,道:“无事,我只是想到‘上清’这二字,若是没记错,从前在天界时,有一神仙也叫上清,称呼为“上清童子”?”
雷定渊颔首:“是,但他已不在天界,而是跟在货泉真君身边。”
“货泉真君?那便是四方聚泉殿了,他怎么去那里了?”明怀镜疑惑道。
阮松虽是凡人,但年纪尚少便已担当起天渡楼副门主的位置,阅书无数,对于神仙鬼怪都有涉猎了解,闻言便上前一步:“说到此处,上清童子已有百年未曾示人,现在外面鲜少有他的消息。”
“不过,在下听说,上清童子到人间后,却是杀人放火无恶不作——莫要怪在下直白,据说上清是个丝毫不留情面的刽子手,若真是如此,那么不论是神是人,他都实在该死。”
这样一个神仙,失踪百年之久,为何会再次出现在这样一个疯癫之人的口中?
雷定渊嘴唇微启,似是要再开口说些什么,但最后沉默了下去。
明怀镜余光注意到雷定渊反应,心中奇怪却也并不再多说,而是斟酌一番,道:“我有一法,可让明二说出实话,但需要空间。”
雷定渊点点头,叫了除雷通外的修士外出等候,一时间大殿内加上地上的明二,只余五人。
随后,雷定渊迅速捏决设下外界无法窥探的禁制,道:“可以了。”
明怀镜微微一笑,凝出谢安,又将手心划出伤口,持笔沾之血墨,沉吟片刻,便凌空在明二面前画出一道法阵,一撇一捺如柳叶飞刀,看得众人眼花缭乱。
阵法画就,明怀镜缓缓开口,一字一句道:“你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春日仙乃何人所刻?”
明二歪倒在地,浑身颤抖,似乎是试图与法阵对抗,但只是徒劳,明怀镜话音刚落,明二便回答道:“宁......六山,家在封门铺......爹娘,爹娘刻的。”
语毕,便昏死过去。
阮松见此情形觉得十分奇特,但忍了一忍,还是并未开口询问,雷通却忍不了了,大喊大叫起来:“这是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