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鸣从碗沿后头抬起一双鬼鬼祟祟的眼,看看阿炎,又看看澜止,最终把脸埋进碗里扒饭。
阿炎几乎寸步不离的守着鹿鸣,好不容易等到晚上,澜止以为总算可以哄阿炎去睡觉,让他抱一抱鹿鸣了。
谁知阿炎把他的枕头衣裳打包放在了桌上,道:“我今晚跟他一起睡。”
澜止做出了从未有过的委屈神情:“……”
阿炎已经把自己的枕头被子放在床上了:“我都跟他睡了几百年了,你才跟他睡了几天?”
澜止叹口气,灰溜溜的抱着枕头走了。
鹿鸣趴在窗户上看澜止落寞孤单又幽怨的背影,忍不住笑出声。
阿炎砰的把窗户给鹿鸣关了,不让他看那个臭和尚。
鹿鸣:“……”
“对了,”鹿鸣从箱子里拿出一枚木锁给阿炎,“这是我给你留的。”
阿炎拿在手里:“你总拿这种小孩子的东西哄我。”
“不喜欢?”鹿鸣好似确实在反思,是不是不该总拿些小玩意哄他了,阿炎已然长大了。
“我哪里说不喜欢了,你休想送了我又要回去。”
鹿鸣笑出来,阿炎珍惜的摩挲着木锁:“我听说,你送给斑鹿的锁会发光,为什么我的不会。”
“那还不容易。”鹿鸣用手掌合住木锁,渡了一句梵文上去。
鹿鸣清咳了一声,为澜止说话道:“这可是澜止特地刻给你的。”
阿炎:“??”
阿炎眼睛瞪成铃铛,当即把木锁放桌上不想要了。
鹿鸣把木锁塞进阿炎腰带里:“你怎么跟他这么深仇大恨的……我渡了佛光的,别浪费了我的心意。”
就算他不稀罕澜止的东西,鹿鸣的心意,他没法拒绝。
阿炎眼底神色一变,他其实早就奇怪鹿鸣怎么会有这种佛神的灵力,但他不会问,因为问了鹿鸣也只会跟他扯皮,不说实话。
鹿鸣想着多给澜止说几句话好话:“其实澜止也不容易……”
“他不容易关我什么事。”我知道你不容易就行了。
后半句阿炎没说出口,两个大男人,总不会说出这么肉麻的话。
阿炎躺到床上去睡觉。他虽没跟鹿鸣说过那些话,可他心里清楚,这数百年的时光,鹿鸣光为了养大他就吃了不少苦头。
鹿鸣跟小时候一样躺到了他身边,阿炎很久没跟鹿鸣一张床榻上睡觉了,只要鹿鸣在身边,他心里就特别踏实。
是由内而外的踏实,可以不用保持警觉,可以雷打不动,鹿鸣会给他挡去所有风雨。
阿炎心中一动,翻过身去跟小时候一般搂住鹿鸣。他小时候觉得鹿鸣很高,很强壮,能把他扛在肩上看灯,生气的时候也能一只手把他扔出去。
现在却突然觉得鹿鸣很瘦,一只手臂就能轻易的把他圈过来,根本没有他想的那么强壮。
阿炎感慨伤感的抬起眼眸,却对上鹿鸣眯笑的眸。
就听鹿鸣破坏氛围的含着笑,幽幽道:“这么大了还要钻进来吃奶吗。”
阿炎:“……”
阿炎卷着被子翻过身去,鹿鸣好玩的戳了戳负气包阿炎,阿炎抖了几下,挪得更远了点,浑身散发着“莫挨我”几个字。
然后他就听鹿鸣哈哈的乐笑起来,非要戳他:“以前不是挺爱钻胳肢窝的,要不要我拍拍你睡觉。”
阿炎回过头去瞪他:“你真讨厌!”
只有讨厌这一点,从始至终都一样的!
鹿鸣前仰后翻的把他笑话完了,钻进被窝里支使道:“把灯吹了。”
阿炎愤愤的从被窝爬出来,超用力的吹灭蜡烛,又钻回被窝去。
一连几天,阿炎都赖着跟鹿鸣一起睡,白日里也几乎寸步不离的跟着,不让澜止有亲近他的机会。
两个人被一只阿炎挡着,都憋的够呛。
鹿鸣若无其事的蹭到厨房去,抬脚踢了踢澜止,想跟澜止亲一口,就见阿炎搬来木头守在门口砍柴。
“……”
鹿鸣一脸苦涩的望着澜止,那小崽子把他盯得太紧了!可他又实在拉不下脸来,当着小崽子的面亲亲抱抱……
澜止跟个小媳妇似的低头做活,鹿鸣靠在灶台上等待时机,终于瞧见阿炎抱着劈好的柴火走了,鹿鸣心里一跳,加紧的踢了踢澜止,展开手臂让他速速来亲!
澜止探头瞧了一眼,刚起身把人抱在怀里,身后一阵凉飕飕的冷意,阿炎推开了疱屋的后窗,探进个脑袋来:“?”
澜止跟鹿鸣好像被人抓住偷|情了似的,两个人皆是一僵,澜止默默蜷起扶在鹿鸣腰上的手,鹿鸣欲盖弥彰的拍澜止肩膀上的土,虽然根本没有土。
阿炎瞧着这俩人应该萎的差不多了,关上窗子去做别的活。
鹿鸣愁眉苦脸:“怎么办才好……”
澜止脸上不见苦色,反而笑道:“他回来之后,我看你开心了很多。”
“阿炎在身边我当然开心,可我也想要你……”鹿鸣凑到澜止,眉眼含情地低声道,“我有点想你。”
澜止当然知道这个“你”,指的根本不是他这个人。
澜止哼声:“我若是个太监,你是不是就不跟我了。”
鹿鸣噗嗤笑出来,存心逗他:“你若是太监,对你的喜欢怎么也得少上一半。”
澜止坐回灶台前佯装不理他,背影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