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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乌列尔的呼吸一窒,是爱洛斯捧着他的手,吹了吹他的伤口。
    他看爱洛斯低垂着眼帘,蜷曲碎发遮挡盖过眉骨。一时胸中慌乱,半天没吐出一个字。
    他的王子殿下显然对之前的事不在乎了。
    与其贸然提起,承担被厌恶的风险。
    不如随着他一起“忘了”。
    那张脸也曾对他露出冷淡的神情,乌列尔只要一回想起来,就感到胃部一阵紧缩,喉中涌起不适。
    在和王子有关的事上,他一点险也不想冒。
    “皮外伤而已,怎么会有事。”
    乌列尔想尽量表现得轻松,结果抽回手,才想起自己是要替爱洛斯包扎。
    这点小小伤口若是出现在自己身上,他会等它自行愈合。
    可王子殿下比他娇贵得多。
    他不想他因为伤口迟迟不愈合而忍受疼痛。
    爱洛斯没有拒绝。
    于是乌列尔轻车熟路从柜子中取出药匣子,里面瓶瓶罐罐大小不一,贴着标签,标签上的小字密密麻麻。
    乌列尔打开扫了一眼,精准地找到擦拭皮外伤的药。
    那是一瓶雪白的粉末,混在颜色相似的一排瓶子中间。
    “找得真快呢。”爱洛斯从他手上收回视线,紧盯着他。
    乌列尔自然地点头。
    这并不奇怪,之前爱洛斯经常用这只药匣帮他处理伤口。
    只要是和爱洛斯有关,他都印象深刻。
    他稍微有些走神,爱洛斯便顺当地从他手里接过药瓶。
    他拔开塞子嗅了嗅,将瓶口贴在乌列尔的伤口上。
    “是给你用的……唔…”
    “给我么,可我的擦伤再不管都要愈合了。倒是你的伤,痛不痛?”
    爱洛斯将他的手腕按好,他的手法着实有些粗糙,药粉被过多的洒在伤口上,融合着血珠,一股脑渗进伤口,带来细密的疼痛。
    但爱洛斯紧握着他的手腕,乌列尔没舍得抽回手,忍着痛任由他继续。
    嘴上只是说着“谢谢”。
    他想起之前爱洛斯帮他上药时,柔和而小心,好笑得像是在对待易碎品。
    或许再也不会有那样的时候了。
    他的伤口很长,本就不多的伤药,一下子见了底。
    药粉接触过的地方开始发烫,血不断从伤口冒出来。
    乌列尔这才隐隐觉察不对——
    这份药有些过于刺激了。
    他对疼痛的忍耐度向来很高,而王子怕疼,医师给他配的草药自然格外温缓,平日乌列尔用到时,除了痒几乎没有其他感觉。
    可这一次,连他都觉得难捱。
    爱洛斯也注意到那道不仅没有任何改善,反而急速恶化的伤口。
    他看了一眼玻璃瓶,脸色骤变,在药匣子里翻找起来。
    很快他摸出另一只装满同样颜色药粉的瓶子。
    打开嗅了嗅。
    然后丢开瓶子,连忙用纱布去擦净乌列尔手上的药。
    “有人将创伤药换了。”爱洛斯蹙眉,“你不疼吗?”
    乌列尔怔怔看看瓶子,发现它换成了同样白色的,一种用酸草配置成的有毒粉末。这种药和血肉融合,就会加速坏死,只有用来清理溃烂伤口上的腐肉时才偶尔用到。
    爱洛斯低头处理着伤口,伤口像又被撕开一次,重新变得鲜血淋漓。
    疼痛渐渐渗透到他不太敏感的神经。
    乌列尔的确不适,但又有些庆幸,好在是他错用了这些药,爱洛斯不必承受多余的痛苦。
    倒是爱洛斯,看他的眼神格外复杂。
    门再次被敲响时。
    爱洛斯正撑在椅子扶手上,专心给他检查伤口。
    听到敲门声时,他的眸中的不悦增多了几分。
    看得出爱洛斯有些烦了。
    他也一路风尘仆仆赶回来,一定没有休息好,地牢很冷,父亲死了,姐妹兄弟想要杀他。心情也好不到哪儿去。
    乌列尔下意识起身,想代他去开门。
    王子不喜欢做的,可以由他来做。
    爱洛斯没让他出这种错。
    他先一步走进会客厅,将他留在了房间里。
    乌列尔百无聊赖看看自己的手,伤口又被爱洛斯包扎得很滑稽,他轻轻抚摸着纱布,忽然觉得现在也没什么不好。
    会客厅里一时半会儿没有发出声音,直到爱洛斯走到门口。外面才低声通报,是因斯伯爵,王宫大总管。
    “哦,尊敬的爱洛斯殿下。我就知道凭您的聪明才智,一定已经回来了。大王子也是这样想的,我们正准备下去接您呢……”
    乌列尔听到门外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不久门关上。
    爱洛斯走回来,手里拿着一封信。
    拆信刀在他指间转了转,又被他丢到桌上。
    他展开信沉默地读着,表情平静。
    乌列尔看了一会儿,也不能从那表情中读出他是否心情不悦,又或者高兴。
    爱洛斯比读书还平静地读完那两页纸,似乎觉察到他的目光,他停下来。
    乌列尔被他盯得有些无措,开口提醒道:“殿下。因斯伯爵,是大王子的人。”
    王子没回应这句,只是把手里的信递给他。
    乌列尔这才看到,那封信的落款,正是“雪缪·温曼”。
    接着,他听见爱洛斯不经意地问道:“那么你是谁的人呢?乌列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