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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
    众臣愣神片刻,那官员反应过来:“不可能!我见过那个颜庭誉,你与他相貌全然相同……”
    颜庭誉露出嫌弃的神色:“大人再仔细看看,我与那纸糊的白面书生哪里相同?我身量比他高,力气比他大,日日风吹日晒,皮肤也比他黑得多。”
    好歹在泾水摸爬滚打了一年,便是神仙也要变糙一些。
    明安帝也不知信没信,问道:“你方才说你姓李,那名叫什么,祖籍何处?”
    颜庭誉躬身答道:“回圣上,民女李平雪,祖籍河阴。”
    明安帝打量着她:“李平雪……姑且当你所言是真的。河阴官府必有你的户籍文书收录在册,如若说谎,你可知欺君的罪责?”
    “民女不敢欺君。”颜庭誉毫无怯色,“民女那同胞兄弟还在青荷,圣上可遣人将他召回京城,一看便知。至于户籍文书……民女一家及同村村民的户籍,并不在官府,而在河阴州府那些大人们手中。”
    明安帝停了一息,拧起眉:“你说什么?”
    颜庭誉再拜道:“圣上有所不知,泾水贪官为了向朝廷少交税粮,长年隐瞒户籍、谎报人口,州县官员乃至胥吏手中各有私册,以便层层盘剥。也正因如此,虽每年都有大量百姓因水患而亡,但州府上报朝廷的亡佚人数,远不及实际的多。
    “为了掩人耳目,这些贪官不惜排除异己、残害忠良,若非他们故意放任,水患本不会泛滥至此!还望圣上彻查泾水官场,肃清吏治,解民倒悬。”
    她一口气说完这些,重重叩拜下去。
    明安帝面色几变,还未应答,就有官员站出来劝谏:“圣上切不可听信她一面之词!如若这些事情都是真的,她一介女流之辈如何能够知晓?”
    “此女口齿伶俐,不似寻常村妇,怕是身份有疑,说不定是受人指使、凭空捏造的!”
    “民女所言句句属实!”颜庭誉提高了声,“我与养母在一年前逃难到青荷县,受县令夫妇照拂,庞夫人与我一见如故,还为我和庞郁订下婚约。青荷县府衙上下皆是人证!我所知晓的一切,都是他们亲口告知的。”
    颜庭誉并不怕人查。“李平雪”这个姑娘是真实存在的,她因水患饿死在逃难途中,就死在她母亲怀里。青荷县府衙收留的难民,每个人都对贪官恨之入骨。
    明安帝沉吟须臾,问道:“你方才细数的那些罪行,可有实证?”
    颜庭誉肯定道:“有。”
    明安帝摆摆手:“那便呈上来。”
    押送颜庭誉的武卫听了,捧着方才从她身上抢来的木匣就要往前走,却被颜庭誉伸手拦住:“等等。”
    她的目光扫过那木匣,似笑非笑道:“谁告诉你,我把罪证装在这里头了?”
    那武卫一顿,神情微微变了。
    这木匣是颜庭誉故意带来扰乱视听的,她一看武卫的神情,便知晓里头的东西已被掉了包。
    真正的罪证还在宫门外,由遮月楼的暗线严密看护着。
    颜庭誉正要开口,金銮殿外忽然起了些骚动。
    有传讯官将什么消息一层层传了上来:“圣上,午门有急报!”
    明安帝皱了下眉:“奏。”
    “是。午门守卫传讯说,学子们不知从哪儿扛来个箱子,在宫外吵嚷着要面圣,与武卫起了冲突。谢世子一怒之下,伙同几十个学子把登闻鼓给砸了!”
    颜庭誉匪夷所思地转过了头。
    朝堂上的审问还没结束,金銮殿外的台阶下,就乌泱泱地多了一帮人。
    一口硕大的带锁木箱摆在地上,谢幼旻百无聊赖地抱着胳膊:“啧,早放我们进宫不就完了,非得逼我动手砸鼓。”
    祝予怀和卫听澜也站在一边,季耀文在后面探头探脑,向看守的武卫反复询问:“一会儿我们这么多人一块儿进殿吗?”
    押送他们的武卫面色铁青,根本不想说话,被他问烦了,咬牙切齿道:“闭嘴,等通传!”
    卫听澜低笑道:“别想了平章兄,箱子是我扛来的,登闻鼓是世子带头拆的,其他人顶多算从犯。圣上要召也是先召我们两个主谋。”
    季耀文颇有些遗憾。
    祝予怀在旁悄悄拉了下卫听澜:“能不能把我也算进主谋?”
    卫听澜顿了一下:“不行,你连从犯都算不上。”
    “怎么不算?我带头往鼓上踩了一脚……”
    “嘘!”卫听澜赶紧捂他的嘴,“别瞎说,你那就是不小心绊了一跤。”
    祝予怀立马把脸虎起来了。
    卫听澜讪笑了一下,移开视线,忽然瞥见金銮殿里走出来两个人。
    一个是通传太监,另一个竟是颜庭誉。
    颜庭誉看见他们,表情十分古怪。她在众人殷切的目光中走到阶下,道:“有劳了诸位,东西我就先带走了。”
    她弯腰去搬那口木箱,谢幼旻有些茫然,给她搭了把手:“那我们呢?”
    颜庭誉微微叹气:“从哪儿来的就回哪去咯。”
    季耀文颇感意外:“拆了登闻鼓,圣上就没说什么?”
    卫听澜和祝予怀都不解地看向颜庭誉。
    通传太监在旁清了清嗓。
    “圣上说……诸位学子拆鼓辛苦了,哪里凉快,就去哪里待着吧。”
    第109章 大捷
    学子们将信将疑地看向他,那通传太监笑着继续道:“不过么,这金銮殿外也没什么阴凉地。诸位皆是上驷之才,站这儿受累可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