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幼崽背对着自己,双手还在用力的掰扯着自己的口粮,慢吞吞的转过身,法诺翌也看清了幼崽的模样,五官精致,但不知是不是在蛋壳中吸收的不太好,竟带着几分病态的瘦弱,显得那双灰眸更大了些。
小家伙抬眸,两虫正好对视,皆一副呆愣的神情,毛球倒是先回过神来,只不过因为他此刻还不会说话,只是张嘴“啊”了一声,就将手中的蛋壳让了出去,不过因为掰的不规整,摇摇欲坠的尖头就这么在他们眼皮下滚了下去。
还好,一点而已,不算浪费。
面前的军雌伤的太重,毛球身上没有能治愈对方的药物,而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他接下来几天的口粮,当然,蛋壳对于雌虫来说,可比使用最高级的药剂还要管用的多。
只不过在这个雌多雄少的虫族社会,每个雄虫都是非常稀有的存在,自然也不会有虫冒着被枪/决的风险去伤害抢夺雄虫幼崽,当然,更多原因是很少有雌虫能接触到雄虫蛋。
荒凉地界出现的一枚,已经是不可能却意外发生的事情。
黄沙漫天,天然石洞也阻挡不住外面呼啸的风声,带着阵阵寒意,似要吞噬掉世间万物,这里没有水源,没有食物,只有隐藏在黑暗中的无尽凶险,谁也无法预料下一秒会遇到什么,只不过洞里的两位却丝毫没有表露出半分害怕的神色。
一个幼崽,一个刚成年的军雌,相处起来竟意外的和谐。
骨节分明的大手握住柔弱无骨的小手,毫不客气地接过递来的蛋壳,张嘴就丢进嘴里,囫囵吞下还不忘点评一句:“味道还不错。”
“刚出生的幼崽都像你这么聪明吗?”修长的指尖轻轻的戳了下幼崽,法诺翌觉得自己完全没有用劲,但是看着差点从自己身上翻滚下去的小家伙,还是惊的一下。
长臂一伸猛地稳住幼崽,只是这样不出意外还是牵动到了身上的伤口,疼的法诺翌面容都扭曲起来,堪堪到嘴边的脏话,在对上那双清明的灰眸时,又硬生生咽了下去,就是表情管理还不太到位。
“啊哦。”
“夸你聪明你还真不客气。”避开背后致命伤口,法诺翌慵懒的躺到原来的位置上,大手一掐固定住幼崽,防止小家伙一不留神丢出去。
看着军雌醒来,毛球高兴的笑了笑,小手攥紧军雌的衣服,转头看向洞外,没有数据构建的路线网络,只有能吞噬一切的恶劣天气,这一切都让毛球感到好奇,伸出一只手,似乎想要感受一下风沙的威力,只可惜手心还未张开,就被法诺翌握了回去。
他顺着小家伙的视线也看向洞外,视野所及之处皆是模糊一片,法诺翌拾起手边的石子裹着精神力朝洞外抛出,像是带着劲力的刀刃快速撕开一个口子,但却也只出现了几秒,就很快融入飓风中。
看样子他们一时半会儿也没法离开,不过异虫们也找不过来,倒还称得上比较安全。
“小蠢货,出去你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啊。”
像是在回应自己的话,小家伙还点了点头,法诺翌新奇的打量着怀中的柔软,抓着小家伙的手,软乎乎的触感让他下意识地揉搓了两下,对上那双明亮的灰眸,法诺翌的心情莫名多了几分高兴。
不哭不闹,还是一个聪明的雄虫幼崽,他这是捡到宝了。
知识水平不太高的法诺翌丝毫没有察觉到这份聪明诡异且不符合常理,不过就算察觉到法诺翌估计也不会太在意。
毕竟自小在组织中长大的法诺翌行事偏激霸道,虽然后来那位被他亲手杀死的军雌老师对他的影响颇深,但依旧无法根除那刻在骨子里的肆意,所以没有过多犹豫,法诺翌就敲定了小家伙的去留。
“我救了你,所以你是我的知道了吗?”
轻柔的捏了捏小家伙的脸蛋,没用力都红了一片,让法诺翌也不敢再碰,这简直就是他这么久碰到的唯一一个需要保护的家伙。
莫名有一丝丝的激动,只不过转瞬即逝,他也没有留意。
军雌手上的冰凉,外加洞外的寒意,让本就虚弱的毛球冻得打了个哆嗦,法诺翌自然也没有错过毛球的反应,他眉眼微挑,将残破的衣服打开,将赤/裸的小家伙整个包裹起来。
虽然雌虫的体温也高不到哪去,但是也比暴露在外界好上太多。
——咕噜噜
细微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中显得异常明显,身上暖意渐生,就当毛球还沉浸在饥饿这种神奇的感觉中时,一枚小小的蛋壳碎片就塞进了他的嘴里。
顺着大手向上看,正好对上法诺翌那双漂亮的眸子,眉眼弯弯,带着几分嘲弄,却又仿佛盛着碎星一般,毛球好像知道了好看二字的含义。
法诺翌真的很顽强,前不久虚弱到近乎停滞的心跳声再次强劲起来,而且他看上去年纪还小,可是一双手却布满了岁月的痕迹,就连军雌强大的自愈能力都无法消除那些陈旧的疤痕,可想而知当初受了多重的伤。
系统的惯性思维从伤口出判定法诺翌不知道要死多少回。
这个军雌,活到现在真的用尽了力气。
“啊。”好的。
莱诺说过救命之恩很沉重,只要对方不提出过分的要求,都可以答应,对于法诺翌的话,毛球觉得自己有实现的可能,所以想都没想就点头应下,完全没有意识到身为一个拥有王虫血脉的雄虫幼崽何其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