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觉地,陆迢伸出手,如以前一般替她挽至耳后。
秦霁顿了顿,加快手中的动作。替他将纱布重新包好后,心中一口重石倏然落地,只想快些离开。
才要起身,就被拉住手腕坐了回去。只是这一回,坐的不是榻,而是陆迢的腿。
两人身量差的多,秦霁站起来,发顶堪堪能碰到他的肩膀。
是以如今,陆迢轻而易举将就能揽臂圈主秦霁的细腰,将她提到身前。
“怎么忽然躲着我?”陆迢的语气颇为亲昵,手背轻抚过她的腮。
秦霁别扭地偏脸躲开,“我……我没有。”
“说话都不利索了,还说没有。”陆迢低头,鼻尖想碰碰她的,见她躲得厉害,在将要碰到时又停下来。
秦霁脑子一团乱,偏他说话时还存心惹她。好像要亲上来了,又始终隔着些距离,让她忽上忽下,不敢放心。
“没有。”秦霁快速说完,咬住了唇。
先时在水中,陆迢的举动旁人或许不解,可她看的明白,他是认错人了,陆迢以为掉水的是自己。
秦霁第一次见到他眼神中有这样的惊惶,她本有些困惑。
他们不至于此。陆迢分明在成亲前说,要同她做普通朋友。
可她刚刚看见的是什么?
陆迢身上的松香,刻意掠近的体温和声音,都让她茫然困惑。
她是不是被骗了?
陆迢看着她紧张得不行,轻笑一声,打横抱起秦霁,去了床上。
披的羊皮再好,也掩盖不住狼的本性。
“没有?”他缓缓重复,已然换成了疑问的语气。
陆迢单膝压在秦霁身侧,眸光凝住她偏开的脸,俯身靠近,在她耳畔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的眼睛?声声。”
秦霁一时气结。
她有什么不敢?
说好的普通朋友,秦霁未有一日逾越。食言而肥的人又不是她。
月河说喜欢是念着,等着,护着。秦霁扪心自问,对他未有一种,该心虚的人绝不会是她。
秦霁的发簪不知何时被他取了下来。满瀑青丝流泻在锦被之上,也流泻在陆迢指间。
“陆迢,”秦霁在他掌中慢慢转回来,盯着他柔情蜜意的丹凤眼。
“食言而肥不是君子所——”
最后一字尚未说完,陆迢吻了上去,舌尖驱入,消解了秦霁的后话。厮磨缠绵的长吻中,他温声回应她。
“嗯。”
“我不是君子。”
在她面前,从来都不是。
秦霁被扶着后脑,没法躲开,两人身躯贴的越来越近,秦霁抵着他的肩,手心下滑,循着纱布凸起的地方用力按下。
陆迢当即闷哼一声,支起上身,腾出手掣住了她的手腕。
眸光相对,两人都能轻易看出彼此的情绪。
秦霁冷笑一声,“你不装了?”
陆迢垂眸,倾身,一张俊脸压在秦霁肩头。
“不装了。”他的声音有些发闷。
书房里的锦匣大抵是被发现了,再装下去只会惹人发笑。
是他骗她。
他还爱她,念她,想她,藏不住了,不想藏了。
秦霁呆呆怔住。
她刚刚还在搜罗着各种说辞,准备和陆迢大吵一架,甚而做好了连夜回府的打算,不料他来了一招釜底抽薪。
陆迢松开她的手腕,抬手抚上了她的脸颊,神情如常,不笑时带着几分冷峻,眸中却是柔和的底色。
这是只对秦霁才有的眼神。
覆着薄茧的指腹抚净她颊侧碎发,他低低轻喃,“我从没想过和你当普通朋友。”
“声声,我喜欢你,喜欢和你做夫妻。”
秦霁又怔了一次。
她从不曾想过,这样直白的话,会由陆迢脱口而出。
“骗子。”秦霁几乎咬牙切齿。
陆迢吐出一口浊气,坦荡承认。“我是。”
那天夜里说的什么做朋友,都是假的不能再假的话。
他揉着她手腕上被捏出的红痕,低声道:“对不住。”
秦霁无话可应,只是在他又要亲上来的时候,偏头避开,眼中尽是倔强的神色。
陆迢的吻空悬着,停在她腮边。
因着挣扎,她的衣襟松开许多,颈侧露出大片雪肤,泛着可爱怜人的粉意。
不是这里。
他亲了亲她,掌心贴着温软的身躯向下,隔着轻薄的绸裳,覆着薄茧的指腹在秦霁腰窝轻轻摩挲。
他的吻也从腮畔游移到了颈侧,时而吸吮,时而轻咬,总之都是能让人舒服的手段。
秦霁攥紧了身下的衾被,咬着唇肉,呼吸渐渐急促。
她的身体,他要比她更清楚。放在以前,秦霁只是看一眼,哼一声,他便知道要往哪里撞,哪里揉。
没有念,还有欲。
陆迢凑近她耳边,声音有些嘶哑,“声声,你不想要?”
清冽干净的气息围在身侧,秦霁耳根红的发烫,说不想是假的,身体的本能哪里又能由她决定。
“陆迢,我们——”她努力让声音听上去严肃,然而眼睫仍止不住地轻颤。
话至一半,那份口头的约定又被陆迢亲自打破,他压着她的唇角亲了亲,微微有些得意的神采。
“我知道了。”
她想要。
稍顷,便听到一声娇滴滴的斥骂,像被挟制住要处,毫无威胁的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