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八卦故事已经不再围绕着打趣安导和陆首席,而陆续聊起华逸其他组空穴来风的消息。众人聚精会神,或听或说,只剩她一个人默然回想着零碎的旧日记忆。
忆着忆着,她竟觉得双颊有些发烫。手指轻轻碰了碰脸,果然温度可疑。
安霁月你出息一点!又不是第一次和他在一起,又不是第一次公开恋情,怎么会这么脸红呢?
她借口买单离席,去盥洗室往自己脸上泼了些水,才勉强压住躁热翻涌的情绪。
小聚很快散场,安霁月与几位同事一起来地库,独自坐进银灰色的车内。车内,主驾位的间距已经提前被调到合适的位置,又被铺上凉悠悠的坐垫,清淡的鼠尾草香薰挂在空调口,隐约可闻。
安霁月耳畔忽然回响起他前阵子信誓旦旦的话:“这次哄你多久都可以。”
她不由自主地拨着香薰挂件,眸光柔和。
这些…算是在哄她吗?
她轻点了下油门,沃尔沃丝滑地行驶进夜风中。方向却不是她日日回家的路线,而绕了个弯,直接开向了陆烨租下的公寓。
明明没喝酒的,她却仿佛上了头一样,晕晕转转,心神荡漾。
人在上头时,总是会做一些毫无道理的事。
比如安霁月知道他已经飞回了s市,但仍想开到他公寓的楼下,满目温柔地望着漆黑一片的窗口。
比如这个时间应该穿着丝绸睡衣坐在梳妆台前敷面膜,她却推开空无一人的公寓门,鬼使神差地蜷缩在干净洁白的床上。
陆烨从不用香氛,但安霁月始终觉得他身上有一道清冷如松间厚雪的芬韵。极轻极淡,却能从他的颈窝和胸膛钻进她的鼻腔,沉淀在她的记忆里。
月色朦胧,她一半侧脸沐在光晕里,一半则贴紧着棉软的杯子。此刻被单上的味道,一如当年。
安霁月闭上眼,眷恋地贪吮着这份旧日的气味。刚刚躁动闷热的心情逐渐宁静,她就这样沉睡至半夜。
再次醒来已经是凌晨四点。
睁开眼的一瞬间便觉得周身酸软,眼皮沉重,每一口呼吸之间却干燥涩疼。薄薄的后背上猛地沁出汗津津一片,开了半扇的窗送进风来,却并没有醒脑,而是吹得她一颤。
不太对。安霁月强撑着随时断线的意识,伸手摸了摸额头。
片刻后,她平静而绝望地挣扎着翻出手机,在模糊的视线中将就给徐牧发了条消息。
【安导:发烧,请假。】
她一面打字,一面断断续续思考着:冷静冷静,新租的公寓没有药,半夜没有办法外卖,先请好半天假,睡到七点起来点一个体温计和退烧药,吃完后休息一上午再去上班。没问题,那么就需要定一个闹钟……
撑到这里,她唤了一声手机助手,呓语般地发出了定闹钟点指示,随即又昏睡过去。
昏睡后的下一秒,安霁月的眼前如走马灯一般闪过许许多多张脸。
防线随着她涣散的意识而崩溃,漫长分裂的白日重新在她的脑海里耀武扬威。
舒爽怡人的夏日晨风里,陆烨即使只穿了身简单的t恤和休闲裤也那样脱俗好看。他立在车旁等她,她的小腿轻擦过清晨草尖颤颤巍巍的露珠。
清幽宁静的茶轩包厢里,她痛快淋漓地扬手,给了幼时慈爱的长辈一个忤逆的耳光,干脆而直接地止住荒唐流言。她对沉默慎言的梁思南说,她一定要帮他夺回梁氏集团。
欢畅明快的聚餐桌上,一句接一句调侃与祝福送到她耳边,藏了很久的心情忽然赤裸裸地示人,再无需躲在灯光幽暗的监视器后去压抑心中的波澜。
最后仍是那张雕刻般的脸。不同的是,他并不同以往那样毫无情绪地平静,而是剑眉紧蹙,墨色的眼眸中涌着急切,薄唇掀动,似乎在呼喊着什么。可声音浑沉,像是在从水面上向水下人讲话。
安霁月努力地从深海里上浮,朝他伸出一只手来,抬一半的小臂却软绵绵地垂坠下去。
“霁月。”
幻影一般的陆烨忽然沉甸甸地真实了。他屈膝跪在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正低声急切地唤着她的名字。
安霁月应了一声,将自己的手又往他手里钻了钻。冰凉如玉的大手贴着她滚烫的手心,凉丝丝的,格外舒服。
陆烨见她缓缓苏醒,侧过身坐到了床边,大手一捞,便将她娇软无力的身躯拉到自己怀里。
他从床头柜上拿起水杯,凑到她干涩的唇边:“把药喝了吧。”
温声细语,几乎像是在哄小孩,搂着她的手甚至还抚慰地轻拍着。安霁月顺从地喝了药,终于迷迷蒙蒙地睁开眼睛。
窗户不知什么时候关上了,骄阳向西踱步,刺眼的光线逐渐柔和。她脸颊上的彤红消退了些,睫羽如蝶翼般扇了几下,最终还是偃旗息鼓,阖眼而卧。
陆烨的怀抱仍然沁人心脾,仿佛苍松厚雪,有种能容纳一切却不会被玷染丝毫的安全感。
她将自己潮热的侧颊贴在他的胸口,静静听了许久他沉稳有力的心跳,不知不觉神思清明。
她贪恋地蹭了下陆烨弹性饱满的胸肌,抬头嘶哑着问:“你怎么回来了,什么时间了?”
第59章
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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