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有整齐的脚步声从院外传来,其中还夹杂严厉的呵问。
见院中只有沉默,杯骸刃从池水的边缘蹲下,就踩在冒出水池的摊水上。
“似乎到这里就结束了,童磨。”大概是岩柱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说着说着,他总是不自觉想起岩柱手下的佛珠。
“您认为这并非等价的方式也可以惩罚夺去生命的罪孽吗?从内容上看很像,事实是童磨只是单纯发问,没有任何挑衅的意味。他像在说和自己无关的事情。
“我的想法不重要。"
愈来愈响的脚步声中,杯骸刃回头问胡蝶。
“你的想法呢?“
但胡蝶没理他,她还在环顾四周,找着什么东西。
“这就是您的目的吗?”
警卫破门而入,先是被院内诡异的氛围惊了一秒,才准确无误看到泡在池水中,正和某人说着话的外面教徒所谓的‘教主’。
“无用的拖累弃之不顾……啊,原来如此,如此您便是夙愿达成,不再担优意料外的风险出现在您面前。但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那不是更方便吗?“
粗暴推操间,童磨头顶的帽子跌落在地,沾水后一路滚到了池水中。童磨被人押解住肩膀,但眼神还在看杯骸刃,单纯的疑惑,似乎在等答案。
“因为那是曾经的我的夙愿了,如果我说,现在的我只想去码头搞几根薯条,安安稳稳地迎来晚年、更直白地说,死亡,你信吗?“
杯骸刃没心思详细给童磨答疑:一些他心态上的转变。详细说就太麻烦了,旁边还有警卫虎视耽眈他呢。
童磨应该还说了什么,但刚张口就被附近的警卫推搡了回去。
“闭嘴!老老实实跟我们回去!你个诈骗犯!骗财无数还扯上人口失踪,等着吃牢饭吧!“
被警卫包围在包围圈中的童磨闭上嘴,做了个耸肩的动作。
吵闹的院落中,胡蝶忍耳边都是耳鸣,浑然不觉外界的声音,因为病重,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呼吸越来越粗重。
但是她突然看见了自己找了那么久的人影,一头黑色的长发,粉绿色的眼眸,和她一般无二的的面孔,还有头顶的两个蝴蝶发饰。
温柔的面孔仿若记忆中永不退色的微笑,站在胡蝶忍的面前,相隔几步的距离,站在虚晃的憧憧人影中。
“忍。”
泪水模糊的视野中,蝶翼羽织轻轻回荡的身影也看不真切。
“姐姐……“
胡蝶低下头,用掌骨擦去眼面的泪水,低看声,左手死死掐住裤线,像当初那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带着病中的哑音:
“没能听你的离开鬼杀队,对不起,没能为你报仇,杀了童磨,对不起。"
擦去泪水的视野中,她看见漫天的蝶粉中央,身影黑发上的蝴蝶发饰正跟着轻轻荡翼,香奈惠温柔的眼眸舒缓,带着后悔与遗憾,粉与绿的交汇中,缥缈的噪音犹如轻略耳畔的花瓣。
“是我该对不起才是,一直以来留你独自一个人,强迫你做不该做的事,在你怀里说了不该说的话。假如我没有说那样的话,这几年来,你一定更加拾头挺胸、勇往无前,不再为自己的决定犹豫。”
“不是——”
“忍。“
香奈惠突然打断了她。
“姐姐…?"
胡蝶忍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做得好。”
那花瓣中逐渐消失的身影对她露出了往日记忆中如出一辙的笑容,哪怕颚角有泪水闪动。
“你比我想象的更坚强。
花瓣落地,胡蝶忽地惊醒,冷寂的夜色凉彻,盈满了泪水的紫色视野中只剩神色各异的警卫拿着火把的倒影。
/
鬼杀队在警卫来往的街区旁找到了胡蝶忍因病昏迷的身影。
旅馆的单人间里,失踪的鬼杀队虫柱安稳地在被得中昏睡,安静又沉默,没有泪水也没有梦吃。一直到鬼杀队队员小心地把她搬到移动担架上,胡蝶都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这安静的姿态一开始吓了善逸一跳,噪音都抖了。
“胡、胡蝶大人?”
无论如何都唤不醒胡蝶,就要善逸要上去扑摇时,青向扯住了善逸的肩头。
“别打扰她了,她只是在睡觉。”
“哪有人睡得像尸体的!绝对是死了吧绝对!鸣哇哇哇哇我就知道哪怕鬼消失了也会有前辈们因伤病丧生,我上过的战场受过的伤也不少,这么说我也快了……”
“好吵。”
青向就要用铁拳威胁小孩闭嘴,善逸已经先去了角落呜呜的哭,开始分配起死后留给弥豆子的遗产。
“弥豆子……我所有的钱够你包下一车糖葫芦了,你一定要合理分配,每天吃一串”吸吸鼻涕,“吃糖葫芦的时候一定要记得想我啊……"
……算了,这种程度的就随他吧。
青向收回目光,向看过来的隐点头。
“只是睡着了,注意轻一些,不要吵醒她。“
本来毒素还没完全清除就强行跑出来,还能给童磨邦邦来几拳已经出乎他的意料了。
现在身体强制陷入昏迷,呼吸法不自觉运转排毒,昏睡个几天几夜,注意吊水就好。不过睡得这么沉好像陷入了某种梦境,而且是令她非常怀念,足以令她安稳下来的梦境。
看着胡蝶被隐带着离开,青向没有和鬼杀队一起走,而是带着时透走出小小的旅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