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围太大了。”时透用目视测量距离,干脆利落放弃。
他从地面站起,环视半圈,目标明确向着某块石头前进,一边嘴里叫:“佑康。”
“回回轮转,朝夕替之,气化留行,生生不息……”
颗颗念珠缠上手腕一圈又一圈,悲鸣屿对准念珠默念,最后以一句‘阿弥陀佛’做结。
伊黑用指腹轻抚镝丸的头顶,若有所思地盯着双颊通红的甘露寺看。
“喂!”不死川是在场唯一举刀的,他已经插空上前斩下了几只肉鞭,退回原位时被分神的队伍噎气,“你们干什么呢!敌人就在不远处张牙舞爪啊!都给我把刀抬起来!”
“嗯……”
甘露寺目光不自觉飘向扇形的废墟。
哪怕盯了一会儿再看还是心脏砰砰跳,这已经是类似‘火山爆发’‘海啸铺面’程度的自然灾害了。
不死川一噎。
“并非放弃,鬼舞辻已无处可逃,只剩最后一击。”
事实上,不远处的鬼王已然控制不住躯体,肉身不断向下滴落肉泥,肉鞭大范围地盲目挥舞,飒飒作响但没有固定目标。
悲鸣屿双掌合十。
“这最后一击,终将为人鬼间的纷争画下句号吧……”
人生苦短,蜎蜎恨恨,假若能以本就肩负职责的几人为代价斩断业果,再没有多余无辜牺牲,便是比什么都好的结局。
和那相比,深究这黑色方块的伟力也不必要了。
不死川一时沉默。
“但、但是,大家不能和鬼舞辻一起死,我们还是要跑出去,虽然范围大的要命我也不确定能不能跑出去但总之试试看吧!”甘露寺胡乱挥舞手臂。
“距离太远了,即便是我也没有办法。所幸不及邻近的村落,代价只有我们而已,不幸中的万幸……阿弥陀佛。”
“甘露寺,披上我的羽织。”
“嗳?嗳、啊,但是为什么?”
“以如此姿态终结未免过于羞耻。”
“说、说什么呢伊黑先生——!!”
“佑康。你还好吗?我们好像要死了。”
“……为什么你说的好像晚上多吃两碗饭。”
场面再次杂乱起来,而且乱的毫无章法。
不死川额头青筋直冒,憋了半天,到底也想不出什么别的好方法。
即便是饱经磨练的柱,身为人类,在大自然的力量前尚且太过弱小。
那是以柱的眼力一眼望出不可及的边缘,随着阴影邻近,的确是无法反抗的僵局,除非有人能抗下这少说几千米的庞然巨物。
当然不可能。
不死川长泄一口气,反而捏紧了刀把。
“即便如此,我也不会把最后一击留给他,哪怕以我的生命做—”
“杯骸刃,方块太大了,我们都会死,把他变小。”
平静无澜的嗓音在嘈杂现场显得突兀。
简简单单向杯骸刃反馈的富冈大致比划个两臂长的距离,“这么长就好,能做到吗?”
“鬼舞辻会跑吧。”
普通青年模样的男性真就这么跟他目测心算,“四百尺?”
“做不到精准打击吗?”
“那是洲际导弹。”
“?”
“就是做不到的意思。”
“如果我们卡住鬼舞辻,让他动弹不得,作为攻击的活靶子呢?”
“喔……看你们了。”
得到回复的富冈回头去看。
“诸位,再来最后一击吧。”
但是他面对了几张复杂难言的脸。
“?”
富冈蹙了一点点点点微乎其微的眉。
“为什么都这么看我?”
因为我完全没想到可以去找本人讨论缩小攻击范围的问题啊啊啊——!
甘露寺猛地捂住自己冒烟的脸颊。
刚刚自己都在想什么有的没的!甚至想和伊黑先生殉、殉殉殉……
甘露寺猛地用羽织拢住伊黑的头,羞耻闭眼大喊:“伊黑先生不要看我——!”
伊黑:“?”
被反常的甘露寺引走视线,没有人再向杯骸刃看。除了富冈。
“那是什么?”
富冈抬头遥望巨大的黑色方块体。
“我知道刚刚那一瞬间的想法。我平常不会这样想。”
但是杯骸刃没有回答。
他凝视不断缩小的漆黑方块。从地底向上撇时,方块表面看上去像坚硬的石制外壳,看不出是由流动的粘稠黑色液体聚成。
具现化的消沉、恐惧,数百年的消极情绪。间隔几百米也足以影响人类的浓厚程度。
被青色彼岸花从‘完整’的躯壳中赶出的多余部分……有点过多了,多余部分。
“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知道为妙。”
“哦。”
简简单单一个字,水柱抬刃冲向了废墟的中央。
奔涌水流留下绵延痕迹,哗啦哗啦的海浪无风自响。在阴影不断缩减的当下,他反而迎着方块的阴影追赶,将失了一半的刀刃对准挥舞肉鞭的婴孩肉块。
“喂!都说了别把最后一击偷走!”
青白的风紧随其后,锐利而一往无前,煽动的海浪声愈大。难得不死川在这次战斗中精神到了最后,还有余力挥发百分百的呼吸法。
至于其他人:悲鸣屿力有不逮,伊黑自刚才起就力不从心,甘露寺基本要脱力了,只有时透后知后觉地慢一步加入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