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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乌鸦的叫喊声彻底扫清迷障,清晰无比。
    随着乌鸦叫声指引的女性撩起一帘垂枝,林间景象映入藤紫眼帘,让她僵住抬起的手。
    出乎她的意料,出乎他和她的意料。
    被阳光溶解了多半的白发‘鬼’侧躺在地,半只未被溶解的脸上是平静的安眠,他的身上没有一丝伤口,除了阳光烧灼的痕迹,那身和服几乎焕然一新。
    黑发的女鬼倒在树冠遮挡的阴影中,和服外露出隐约的丝线,碎落的枝叶落在她身上,和被丝线割出、缓慢愈合的伤口一起。
    现场诡异又安静,一切都静悄悄的。
    但在右边,最右边。
    血肉模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难以卒睹的少年跪在另一位昏迷的队士前,抬头仰望盘旋的餸鸦。
    抬目的左眼清澈如初,一如既往,只是那只右眼,几乎有一半伸出了眼眶,带出眼后连接的肌肉,血泪流出眼眶;肩膀残破,锁骨和肩锁肉眼可见,温润的白从刺目的红中凸起,却只叫人遍体生寒;腹部大块皮肤不见,甚至看得见断裂肋骨下的正喘息肺腔。
    他的膝头,日轮刀的刀把几乎是碎肉和铁的混合物,握住那刀把的‘手’:只是一掌白骨,用最单薄的皮肉粘连,全没有曾经恋柱夸赞过得细长白皙模样。
    尽管如此,他仍死死紧握那把给他带来痛苦的日轮刀,有血泪轻轻滴落在崭亮的刀刃之上。
    胡蝶伫立原地,安静地,血肉模糊的‘人’的模样深深烙印在她虹膜深处。
    这漫长的沉默,或许是为一位‘勇士’无言地些许致哀。
    “……喂!”
    第一个回过神的是富冈。
    面色常年不变的男人也露出动容,他迅速靠近蹲坐的‘人’。
    “还有意识吗?!听得清我说话吗?!回我一句!还活着吗?!胡蝶!!”
    他回头叫喊。
    “……我来了。”
    作为医者,第一点便是绝对的冷静与理智。
    胡蝶很平静,手下流利熟练地进行急救,缜密地思索着如何转移伤员。
    她很平静,像大海海面。是平静的愤怒,人们因鬼而受到伤害的一幕幕、一桩桩,无可自抑地在她眼前回闪,平静的愤怒不断在胸腔中碰撞,是无垠海面下汹涌的波涛。
    那是,曾经被她包裹在心中的愤怒,本是体内的血液,是行动的燃料,现在正从另个人体内失守,汹涌不断地流出,打湿她手中的巾布。
    第14章
    知道战斗过程的两人,一个昏迷不醒,一个正身处蝶屋危重室,命悬一线。
    经过战斗现场的搜寻,幸存队士的口述、青向佑康身上惨不忍睹的重伤,再经过一系列合乎逻辑的分析,鬼杀队推断:首先是灶门炭治郎对上下弦之五,用出呼吸法拖延时间到近邻天亮,其身上由蛛丝割出、深可见骨的伤痕合乎逻辑,最后其不敌下弦之鬼,被硬物撞击后脑昏迷在地。
    此时离天亮只有四十分钟,和宇髄天元达成‘约定’的青向佑康进入蜘蛛山,浓雾弥漫深林,餸鸦无法指引方向,失去指导的青向佑康过早接触到他本不应撞面的敌人,幸而因其身形灵敏,尽管无法对敌人造成伤害——融化一半的鬼身上几乎没有伤口——凭借出色的协调性和机敏,拼死将战场拖延至日出,下弦之鬼最后死于方兴未艾的朝阳。
    分析合情合理,完美解释了所有疑点,包括一个首尾衔接的因果链。
    虽然仍有不少疑点,为何下弦之五直等到太阳升起也不逃跑,反而被一个训练不足几月的小鬼绊住了手脚;明明青向无法使用十型,现场却满是火焰烧灼的痕迹,明显出自某类呼吸法。
    但青向实在是太惨了。
    鲜血蜂蛹浸漫铺盖住他的白被单,湿透的被单沉甸甸的,多余的液体从背角一路滴到蝶屋。
    看了让人怀疑他究竟能否活下来。
    太过悲壮,因癸级队士藏匿鬼一事聚集的众柱也不免沉默,炎柱不时侧头看向蝶屋的方向,虫柱的叫唤都不能让他回神。
    “……!”
    被草草扔在沙土上的灶门炭治郎在一片头晕目眩中找回意识,又在众多陌生人沉默地俯视,看到脸上两道崎岖疤痕的男人抓着木箱带时清醒。
    “弥豆子!”
    他的记忆仍停留在那片幽深冷涩的杀意中,面色不免僵硬又警觉,向视线不善的几人高喊。
    “放下弥豆子!”
    他一边喊,一边竭尽全力地挣扎,裹住后脚的布条扎得太紧,让他只能像条虫子般在地上攒动。动静带动他草草包扎的伤口,一阵彻骨痛意袭来。
    “闭嘴,叛徒。”
    风柱那双眼恰在相向的两道疤痕之间,豆子大的眼仁,满是眼白的通红看的人心底发寒。
    “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别这么失礼!”
    负责把人绑到院子里来的隐用胳膊肘杵他后腰,压低声线,顺便解释说明。
    “你现在在九柱面前,主公大人也在那边看着呢!”
    九柱……鬼杀队!
    灶门再次挣扎起来,满身挫伤都没能挫几分力气,力道大的隐控制不住,向后摔了个屁股蹲。
    “弥豆子……!弥豆子不吃人!她是我的妹妹,到现在都没有伤过一个人!她一直在箱子里睡觉,什么都不知道!”
    “放屁!”
    风柱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