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苞待放的小花别入达达利亚的发间,就像是璃月画册上,那些用来祝福的头饰。
“是,我的贺礼…抱歉,让你们等了这么久…总是想给你们最好的,”言及此,归终终于睁开了双眼,勉强笑了笑,“…抱歉…”
祂看向达达利亚,又看向摩拉克斯:
“…看来,还是无法和【你们】一同走下去了。”
“——那把锁的事情,忘了它吧。”
最后的琉璃百合从达达利亚的发间跌落。青年急忙用手去接,但刚一触到掌心,便化作无数光斑,什么都不剩。他抬头望向天空,化作石像的少女已然陷入沉默,不再言语。最后的眼泪含在祂的眼中,却只能化作裂痕,从脸颊上迸裂出去。无情的阵法将魔神战争的败者封印起来,从今往后,璃月的未来将会继续,但名为归终的魔神,哈艮图斯的时间,终于止步于此。
摩拉克斯一把攥住了达达利亚的手。
只一瞬,摩拉克斯又立刻松开了。就像是察觉了自己的失态,待到青年看向自己,祂又重新变得毫无动摇,坚不可摧,就像是一尊没有情绪波动的雕塑。不可在此驻足,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岩之魔神总是这样清醒。
面对挚友的死去,摩拉克斯转身便走,细长的马尾在祂的脑后高高扬起,划出极其潇洒的弧度——
达达利亚当然清楚。他立刻跟上了摩拉克斯。
可是,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达达利亚握住摩拉克斯的手臂,将祂拧身向己,一拳打掉了对方的面具。
第38章 第三十六章
达达利亚攥住摩拉克斯的衣襟,将祂拽到自己面前。
如此大不敬的举动,魈挥出长枪,意欲上前,被浮舍拦了下来。少年仙人愤怒地回头,却见对方神色严肃,并无半分包庇外人之意。
摩拉克斯正看着达达利亚。
即使被强行卸去面具,摩拉克斯的表情也没有半分动摇。就像是早已预料到对方的举动,神明被人攥住兜帽的两边,以一种好笑的方式抓到面前,却依旧挂着一副堪称冷漠的表情。二人明明只是平视,摩拉克斯像在睥睨达达利亚——祂在用由高向低,由上自下的眼神,沉默质问着对方:你要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
达达利亚张着嘴巴,挣扎半天,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质问祂为何如此冷静?当然,摩拉克斯是归离集仅剩的王,祂身上肩负着无数人类的性命,没有时间在这里伤春悲秋,正如当初的女皇大人那般;询问祂为何如此沉默?自然,摩拉克斯又有什么大吼大叫的理由?祂要做的事情太多了,指挥众仙,疏散人类,带领子民躲到不会被诅咒波及的地方…岩之魔神面无表情的理由实在是太多了,祂就该是一尊无口无心的雕塑,冰冷,坚硬,安如盘石,不动如山。
只有这样,才能带领璃月走向胜利。
你又希望祂如何是好?你又希望当初的女皇大人如何是好?又或许,你是希望祂们在这样的时刻,向你示弱,向你求助?
意识到对方的迟疑,摩拉克斯搭上达达利亚的手腕,只一折,就卸去了全部的力。神明拾起摔到地上的面具,轻拂灰尘,片刻:“…何必如此。”
“什么?”达达利亚一愣。
将面具重新戴好,摩拉克斯不再看向达达利亚。这一次,祂望着沉默的众仙,眼中再无半分动摇:“出发吧。”
——迁徙。
在没有与哈艮图斯结盟之前,摩拉克斯的子民在天衡山附近活动,以采矿为生。如今沉玉谷的魔神崩殂,沾染魔神诅咒的洪水一路南下,纵有尘障暂作阻挡,也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为了保护被无辜殃及的百姓,尘之魔神在死前调动了归离集的全部生机,此地已不再人类适合居住。因此,在岩王帝君的带领下,众仙纷纷化作原型,各显神通,庇佑岩之魔神的子民,向天衡进发。
由螭魔掀起的混乱告一段落。尽管没能一举消灭摩拉克斯,但杀死哈艮图斯,逼得对方带领子民回到云来海岸,回到奥赛尔的领地附近——计划正在顺利地推行,深海之下,漩涡魔神发出了一声冷笑。
借着夕阳的余晖,八腕之魔神望着归离集散尽的沙尘,一头扎入海中,游回了老友的身旁。
“声东击西,不错的战术。”石居之魔神的声音依旧淡漠,听不出是赞叹还是其他:“先前,你折去了摩拉克斯□□上的一臂,成效甚微;但这一次,你断了祂真正的一臂——哈艮图斯。而且,再难接齐,实乃大善。”
“奉承的话就免了。石居,这一步虽走得精妙,我们也只是拂去了摩拉克斯身旁的小小的砂砾。我对哈艮图斯没有恶意,你也知道,深海的目标远不止于此。”奥赛尔的声音从漩涡的深处传来,幽深一片。
“我知道。你要让人类的骨血哺育万物,让神明的亡骸铺满深海,让运行的方舟成为鱼群的摇篮。这些,我们都曾在砗磲上谈论过很多次…尽管我已经失败,”提到过区,石居的长叹在暗礁中回响,八只腕足随着海流摆动:“所以,接下来要如何打算?你和跋掣重伤未愈,数百年难以恢复。这段时光,我的老友,我能为你,为我们曾经的梦想做些什么?”
“不必心急,石居。我要你好好谋划,然后…折去摩拉克斯的另一臂。”
“你是说,那个罗剎人?”
“没错。但不是杀死,死去的罗剎人对我们没有任何价值。我要你抓住他,把他带到我们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