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会下地狱,同我们一起;谁又会上天空,成为神王?
好奇,好奇,好奇!
无视魔神残渣们戏谑的尖啸,摩拉克斯缓缓睁眼。
祂缓缓抬起右臂,乌金花纹逐渐亮成一片:“尔等私自吞噬深渊能量,又将孽物引去沉玉谷,波及人类……”
“——吾问,谁指使汝?”
“……无人指示。”
“——吾问,谁逼迫汝?”
“这是我和他的选择…这是属于深海的意志,”人鱼之魔神挣扎片刻,又被金色的锁链束得更紧:“谈何指示,谈何逼迫?区区石砾,又懂什么!”
“吾问…”说到这里,摩拉克斯的瞳孔变得尖锐起来,手臂上的花纹也变得耀目,那是祂即将行使权能的预兆:“被你们污染心智的八虬……囚于何处?”
“哈哈!摩拉克斯,我倒要问,你有何德,越俎代庖?你有何能,审判同胞?!”被摩拉克斯的权能侵蚀,人鱼之魔神的唇边涌出血沫,疯狂地甩动着鱼尾:“你以为我会将真相和盘献上?白日做梦!痴心妄想!”
“你且记得——若我丧命于陆地,我便将战火带给归离;若我殒身于海洋,海中自有万物将我滋养!总有一天,我的鱼尾会带我游向四方,终有一天,我会将你珍视的一切——”
摩拉克斯抬起手臂。
黑压压的天空被金光破开一道口子。
达达利亚抬头望去,只见摩拉克斯的兜帽随着他的动作抖落,细长的辫尾染上金光,被气流卷起,明灭闪烁。
接着,更多的光芒将乌云撕裂,一个接着一个,仿若山峰倒悬,逆天而起。
但那并不是比喻,更不是幻觉。不同于平日里摩拉克斯以元素之力铸造的武器,如今悬浮于天空之上的,都是由真正的,巨大的岩石组成的枪阵。汇聚于半空之中的风暴在这一刻不再咆哮,就连那些无止无休的嘲笑,尖叫,哀嚎,嘲笑,都被这些破空岩枪的轰鸣掩去,噤若寒蝉。
“……放你回到海中,便有机会复生吗?”
“呵…”
“——那便试试看吧。”摩拉克斯挥下手臂。
巨大的阴影覆住了人鱼之魔神的面容。
一柄,又一柄,再一柄,再一柄!无数柄岩枪向人鱼之魔神的躯体砸去,接二连三,无穷无尽!而那些岩枪的速度,根本不像是什么沉重的岩石,反倒像是无数道不可逼视的光束,金灿,尖锐,贯穿万物!
无数柄岩枪拖着人鱼之魔神的残躯没入海中,掀起巨大的海浪,涛声震天。如此恐怖的攻势,纵使有千百个人鱼之魔神,也绝无逃生的可能。
强烈的气浪吹散了盘旋于海面之上的诅咒风暴,激得达达利亚一趔趄,向后倒去。他还没完全从刚才的战斗中恢复过来,如今坐到了岩掌之上,却仍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摩拉克斯的背影。
这就是岩之魔神的力量吗?恐惧与狂喜交迭于心,达达利亚流着冷汗,脸上却分明扬起笑意。
待这漫天的风浪平静,摩拉克斯稳步向前,踏出了玉璋。
“若放任深渊的诅咒荼毒生灵,不如趁此机会,借你之躯,划清这场战争的边界。”
在无数岩枪没入海中之后,日光终于破空而出,洒向这片被阴云笼罩太久的海域。此刻碧空万里,海天一片,云来海迎来了数千年来最为清明的时刻。
摩拉克斯负手阔步,立于粼粼碧海之上,俯瞰着海中骚动的大魔。
他唤出了贯虹长枪,自天向海,横起一划:
“此后,愿离去者,以此为界,既往不咎。”摩拉克斯的枪尖一斜,指向日后被败者称为暗之外海的深邃海域。
“此后,执迷不悟,犯归离者,形同此物。”
说到这里,摩拉克斯的枪尖一挑,又一柄岩枪自天而落,砸向深海,激得巨浪千尺,声如暴雷。
而摩拉克斯分毫不躲,祂就立于巨浪之中,没有被海水打湿半分:”——吾将以汝等之残躯,镇深渊之剧毒。”
此间万籁俱静,唯有摩拉克斯,言之凿凿;
还有祂的目光,看穿万物,冰冷如霜。
然而,清明的时光没有持续太久。
云来海上,天空再次被乌云遮蔽,风暴重新汇聚于此,将摩拉克斯和达达利亚吞没其中。岩之魔神的神力可以将魔神怨念震慑一时,却不能长久地驱除,这也是意料之中。
虽说也可一鼓作气,将海中大魔统统击杀,但现在并不是做这个的时候。风暴之中,细弱的嗡鸣声引起了二人的注意,摩拉克斯从口袋中摸出了一朵四瓣机巧花,那是临行前归终赠予自己的联络之物,虽说做不到千里传音,却可以凭借神力共鸣来传递信息。
眼见那朵小花的神力开始散溢,正是哈艮图斯动用尘神的权能的证明。想来在沉玉谷陷入混乱之际,归离集亦遭遇危机。
这就是所谓的,调虎离山吗?
但沉玉谷的危机,也绝非归终一人能够处理。如此想来,兵分两路倒并非错误的决断。
尘神虽有才智,却并非善战之魔神,这一点摩拉克斯很清楚。要尽快回到归离集,想到这里,岩之魔神立刻转身,决意带达达利亚突破这片风暴,但是,
“——闪、”
摩拉克斯猛地回头,却见达达利亚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拖下了天空。他确信自己是被青年向前推了一把,才躲过了这次攻击,深渊的侵蚀让自己的反应速度下降了——回过神的摩拉克斯立刻向海面冲去,只见那巨物突然破浪而出,身形颀长,鳞片紫黑,一双被深渊洗礼过的紫黑巨角夹住达达利亚的腰身,猛地昂首,又向海面猛地一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