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一口凉气,达达利亚抻了个懒腰,感觉清醒了不少。回去换上衣服去四周转转吧,说不定能遇上什么强敌呢?这么想着,达达利亚轻步回到偏殿,却见自己丢在床尾的衣服不见了。
“哦,你醒了。”
正当达达利亚跪在地上,探向床底,想衣服是不是被自己睡觉时踹到地上的时候,摩拉克斯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神明大人正手捧着自己的战斗服,灰白相间的小西装,再熟悉不过的一身:
“昨夜切磋,酣畅淋漓,本是一桩美事。但迫你斩断绶带,倒是我的不是。”
摩拉克斯把衣服递给达达利亚,只见一双深红色绶带已完好如新,断处似乎被织入了细细金缕,针脚细密:“还给你。”
达达利亚接过来,拎起衣领前后看了看,忍不住打趣:“你总不会是因为这个熬了一整晚吧?那我可要不好意思了。”
“自然不会。完璧归赵而已,莫要放在心上。”摩拉克斯摇头,似乎的确没费什么功夫:“锻炼自己是很好的事,但也要量力而行。你现在身负奥赛尔的诅咒,余毒未清,务必远离海边。我还有几张折子待批,不能与你同行,自己记得辰时回来服药。”
达达利亚没回答。但他离开的时候,挥了挥手中的大氅——大概是答应了吧。
“对了,”临走时达达利亚扶着门柱,回头问道:“今天你要做什么?”
“我吗?今日乃是召集廷议的日子。先前率千岩军南下,我将廷中一切交给归终,倒是躲懒了几日,不可再拖延下去了。怎么?”
“廷议,就是让大家向你汇报战况吗?行,”达达利亚向外走去,挥手道,“我争取让战况变好点。”
“也不全是战况…”摩拉克斯补充着,但见青年潇洒离去的背影,也就不说什么。
不知不觉,浅淡的笑容挂在摩拉克斯的唇边。
的确,如此鲜活有趣的生命靠近自己,很难不让人感到心情愉悦。这便是千年之后的人类吗…神明忽然有些理解,未来的自己因何敢于放手让人类自治了。
——“哈哈,早啊!”
走到一片密林,达达利亚见到了晨练的浮舍。这位一头紫发,赤裸上身,高举四臂的夜叉大哥,正友好地朝自己挥手。此刻,他正单脚踩一根石桩,其余桩台高矮不一,距离不等,布成阵的模样,似乎是用来习武的,看得达达利亚眼前一亮。
“嘿,早。”达达利亚挥手回应,快步来到那些一人多高的石桩面前,好奇地观察:“这东西倒有点意思,用来练武的?”
“小兄弟眼力不错!”浮舍从桩子上跳下来,别看他身形庞大,从高处落下,却是悄无声息,显然是身手极好:“这是梅花桩,用来练气凝神,拾掇拳脚的好东西。将士们用的大多是固定的,高度也没这样夸张,我这是特意求帝君为我做…”
话音未落,达达利亚已经跳上了最高的那根,只见他单脚而立,身形极稳:“有点意思,原来这里只能踩上一只脚,而且…”
说着,达达利亚轻轻一掂,换了个脚踩,那桩立刻疾速移动,桩体闪现出岩元素的辉光,但青年依旧稳稳地站在上面,平衡极佳:“果然是会移动的。浮舍先生,你不如也上来,我们切磋一下?”
“…哈哈,哈哈哈!”见达达利亚如此从容,浮舍立刻放声大笑,似乎见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有趣,有趣!不愧是敢于斩首魔神的凡人,果真有趣!”
“有趣?那么多的千岩军,没一个做得到这样?”达达利亚却不以为然,“不太可能吧,别太小瞧人类了。”
“不。当然,我怎会小瞧他们。他们不是做不到,大家都是强大,勇敢的人类,这点我最清楚不过。”浮舍说着,也跃上一根梅桩,直拳冲向达达利亚面中,是切磋开始的标志:“或许…他们只是想要避开我,而我也希望他们避开。”
达达利亚向后一晃,空翻着来到另一根梅桩,撑住,随手唤出岩弓:“避开你?为什么?”
“倒不是针对我,而是避开我身上的诅咒。之前你问我,为何不为人类破开战线…其实,我等夜叉常年负责封印魔神残渣,身染业障,亲近人类已是逾矩。”浮舍说着,左右一晃身形,避开了破风而来的金色弓矢:“但,不亲眼看着他们,我不放心。我要见到归离原的人类赢下这场战争,我得保护他们。”
“那看来,我是个异类,居然主动跑来和你打架,”达达利亚满不在乎地笑着,依旧不忘观察自己与浮舍之间的距离,推测这不断耸动的梅桩之规律:“你就不怕我也被你传染了什么诅咒?”
“自然是怕的。但,看你的性子,也是个拦不住的。”浮舍笑着,四掌轮流推击,挡下达达利亚的数枚岩箭:“之前,也有人类跑来和我切磋,我非常开心,但…”
达达利亚不再说话。但那个人的结局不太好,败于魔神,或者亡于诅咒,总之一定得到了惨烈的结局,是浮舍不太想提的话题。
青年不再发问,只专心于训练之上,在一众梅桩之上,平心定气,寻找着能与对方相切,破局的圆。
“对了,待闲时,叫削月筑阳真君为你卜上一卦吧。你这样的人类会有什么样的未来,我也很好奇。”浮舍忽地提议。
“卜卦…哦,占卜?”达达利亚摇头,计算着二人的距离,不断在梅桩上跃动:“不必了,我对命运什么的不感兴趣。有些事提前知道,反而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