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还有什么好疑惑的呢。我杀了你一万次,如今再来一次,不过是情理之中。”
“哈,我的确想要这么相信,如果不是你这前后的行为实在太过矛盾。”达达利亚忽然笑了,满身血污的他此刻看起来并不狼狈,反而是游刃有余的模样:“如果你在今早的梦境之前就这么疯狂,我倒也不会对你有什么别的想法,毕竟我不擅长思考太过麻烦的事情。可人你这家伙看起来就很复杂,所以,我也不能把你想得太简单啊。”
“——真正的理由,不能说?”达达利亚抬眼。
“……你这是在求我?”摩拉克斯反问道。
“不,我从来不恳求别人。你不说,我就打到你说为止。”达达利亚嘿咻一声,从地上弹跳起来,全然不顾自己的膝盖已经被岩块击穿——毕竟他的伤势被摩拉克斯承担了一半,疼痛也就不那么明显了:“好吧,我承认,早上的时候我的确很生气。但你不能怪我,没有人会在知道被人虐杀几千次之后还能心平气和。所以我把你家东西都砸了,又和你打了一架,也是情理之中。”
“但是如今,我不生气了。”达达利亚摇摇头。
“……不生气了?”摩拉克斯皱眉,紧盯着达达利亚的眼睛。
“不生气了。我把自己憋在办公室里想了一上午,刚才又和你打了一架,还听了你那番蹩脚的狠话,”达达利亚一歪头,“你们璃月有句古话——习武者,以剑证道。你的那些话语我听不出什么深意,但我只要和你打过几架就知道,你不是那种嗜虐的人。你有你的理由,只是我不能知道,或者说,你不能让我知道。”
——
摩拉克斯是真的有些惊讶达达利亚会想到这一步。该说是轮回对青年也有了一定影响吗?还是青年本来就有着相当明快的思维,所以才会把事情想得过于通透?他盯着达达利亚的眼睛,那双眼睛还是深蓝一片,被深渊吞去了光芒,却被自己分享了视力,所以他的眼底是带着一点点亮色的。
这让他看起来,比以往任何一次轮回里都显得更有精神。
而那才是青年本该拥有的模样。
“即使如此,也想知道?”摩拉克斯问道,“即使不该知道,也想知道?”
“没有人喜欢被蒙在鼓里。”达达利亚学着摩拉克斯的样子环起胸来:“钟离先生,你这么做或许是为了我,但你知道我是一名战士,过度的照拂对我来说便是侮辱。你有你的考虑,而我也有我的对策。你为我考虑我很感激,但你不能小瞧我。”
“即使是知道了会发生严重后果的事情,我也有能力去承担一切。”说到这里,达达利亚自信地挑眉,“而且,总不能让你一个并不嗜虐的家伙,平白无故地去做这么多次自己不想做的事情吧?你为我考虑,我也得为你考虑啊。”
——至此,摩拉克斯彻底明白自己为何会选择相信达达利亚。
笔直,明快,说到做到,从不后悔。这是何等强大的内心——不,这一点本来就毋庸置疑,水属性的神之眼本身就在肯定青年的一切品性。
他是至冬国的执行官,女皇的利刃,纯粹的武者。他有着征服一切的欲望,也有着承担一切的觉悟。即使千百次轮回让摩拉克斯不得不对万般选择慎重再慎重,但他知道,达达利亚并不是会乖乖等在原地被自己拯救的人。
即使被放弃千百次也不肯认输。即使被挫败千百次也不曾怨怼。即使知道自己已经被双重的诅咒吞噬,他也不会轻易绝望,而是在下一次找到新的突破口——这不正是曾经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情吗?
无论结局有多残酷,他都会跑上来,跟上来,用一个月的时间,在这最后的轮回之中,获得仅此一次的机会——被囚禁于天空岛的摩拉克斯,不就是这样相信达达利亚的吗?
“是吗……所以他选择了你。”摩拉克斯说。
“他?谁?”达达利亚不解。
“不,应该说是我……是我选择了你。”摩拉克斯轻笑道,“真是庆幸,幸好在这世界尚未扭曲之前,与我第一个结下凡人之情谊的人……是你。”
“哈。友情。”
听到这里,达达利亚忍不住轻笑一声。
无视对方有些愣住的眼神,达达利亚揩去唇边的血,略带坏笑地,看向摩拉克斯:
“居然,仅仅只是友情吗?”
达达利亚反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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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之间,是不会接吻的吧。”
璃沙郊,遗迹旁。达达利亚坐在帐篷外面,一边核对着任务单,一边漫不经心地和债务处理人搭话,把对方呛了个半死。
沙威立刻拧紧水壶,一时间羞红满脸,矢口否认:“我……我和藏镜仕女之间…我们只是……”
“哈,你和藏镜的事儿大家早就知道了,别再装了,”达达利亚嗤笑一声,把任务单翻到下一页,原子笔绕指间一转:“她现在好像在……稻妻?你想去就去吧,我帮你申调任务就是了。”
“……谢谢,谢谢执行官大人!”沙威立刻感激地低下头,达达利亚却摆摆手。
“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是说,你看,”达达利亚拿着原子笔,在任务单上签下自己的名字:“你只会和藏镜接吻,但不会和我接吻吧。”
沙威沉默片刻,头埋得更深了:“对不起大人,就算您是高贵的执行官,这样的命令我也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