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看来,他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季音与那花满楼同回明国,指不定等他处理完了此事,那丫头悄无声息的把自个终身大事都给解决了!
沉默好半响,杨素长啸一声,重重的气骂道:“真不愧是本座的好女儿!”
这心思算计当真是不容小觑!
若是她能多放些心思在正事上头而非为了个男人孤苦心孤诣,何愁不能完成魔门大业
杨素不无遗憾的叹息,最像自己的孩子怎么就是个女儿身呢?
**
三日后。
入夜以后,一场春雨悄无声息的随风潜入。
风声萧瑟,绵绵细雨仿若道道丝线自昏暗的夜空中幽幽飘落,落在寂静的街道上,飞檐斗拱的屋顶上,渐渐汇聚成一汪浅浅的水洼。
院子里栽种的草木在风中摇曳生姿,墙角边的芭蕉树细嫩的新叶不堪风雨,在风中簌簌抖动。
细雨润物无声,飘了整整一夜,直到曙光初现,绵绵不断的雨丝方才停息。
雨歇云停之际,一道耀眼的金色的光芒冲破层层乌云,将昏暗的夜色与阴霾一扫而尽。
霎时旭日初升,朝霞满天。
大清早,市集上已是热闹非凡。
隋国京都东面的码头聚集路来自各地的商人,每日都有数百条商船来往运货,从天亮到天黑,人声鼎沸不绝于耳。
此时,码头上已经停满了等待卸货的商船,一个个干苦力的纤夫与担夫们来来回回从船上搬运着货物赚取微薄的银钱养家糊口,街边各种小贩的吆喝声与四面八方传来的嘈杂喧闹之声汇聚成了一片繁华的景象。
花满楼来隋国时孤身一人,走的是旱路,而归去时却是与季音同行,两人乘坐客船,走水路由阳江向南顺风而行,便能直达明国扬州的码头。
此行若是畅通无阻,只需耗费七八日便能到达江南。且乘坐客船于江海之上漂泊,远比快马加鞭的风餐露宿要舒适得多,亦能见识到江上的风光。
辰时三刻,客船如箭矢般疾驰着离开码头,江水在船后激荡开两道优美的水花。
江风习习拂面而来,季音与花满楼并肩坐在船舱里的的雕花栏杆前,身前摆着一张方形的桌案。
桌案上,两杯刚泡好的热茶雾气腾腾,茶香四溢。
“我已向家中传了书信。”花满楼轻声道,“家父家母回信说会在码头迎接,想来他们也急着想见一见阿音。”
“让伯父伯母大老远来接,这会不会太兴师动众了?”
季音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袅袅飘起的水雾遮住了她脸颊上的红晕。
三日前,她带着花满楼前往阴癸派的驻地。
季宗主言简意赅的吩咐了几句,就眼不见心烦的借口要修养挥退了两人。而后,季音乐颠颠的急召会师弟边不负,将一些门中事物交接给师弟后,就兴奋的收拾了行李与花满楼出门了。
乘船前往明国是花满楼提出来的,两人眼下无事一身轻,又不着急着赶路,倒不趁此机会游览江上风光,慢悠悠的回途。
只是想到过不了几日,就会见到花满楼的父母,季音心底难免生了几份忐忑的心情。
也不知道花伯父与花伯母是否会喜欢她。
“岂会?”
花满楼摇头轻笑道,“想必爹娘早已迫不及待想要见见阿音了。”
花家家大业大,不提旁的,但以首富的权势财势,即使花满楼双目失明依旧有不少姑娘愿意嫁入花府,更何况花满楼本身就是个极为优秀的君子,足以教人忽视掉他身上的缺陷。
但花满楼弱冠之年却依旧孤身一人,不过是他不愿意带累旁人,更是此前无人能打动他的心,让他生出想要执子之手共白首的念头。
花父花母劝解过多次,但花满楼是个极有主见之人,他决定的事不容置疑,而父母总是拗不过子女的。
此前,花满楼早已在决定带季音回国之前就飞鸽传书给了花父花母,言明自己有了心上人,要带心上人回家。
早已发愁花满楼不肯成家的花父花母闻言简直是喜不自胜,竟是一刻也等不急了,早早的跑到码头去候着他们了。
花满楼的父母很是开明,重要的是他们相信花满楼的眼光,能让花满楼倾心的姑娘那必然有其过人之处,至少人品绝对没有问题,必然个好姑娘。
至于季音担心的事,根本不会发生。
第45章
季音低头啜饮一口清茶,茶水入喉,茶香在唇齿之间逸散,回味甘甜。
“伯父伯母盛情相迎,我却连个准备也无。如此岂不是在长辈面前失了礼数?”季音放下茶盏,嗔怪的横了花满楼一眼,“七哥怎么不早些告诉我此事?”
花满楼失笑道:“阿音无需如此紧张,”他清俊的眉眼间染上了认真的神色,“你能随我同往明国,对花家而言已是最重的厚礼。”
丝丝缕缕的甜意浮上心头。
季音眉目舒展,唇边泛起了一抹清浅的笑意:“七哥惯会哄我。拜访长辈怎么能空手上门?”好在她也并非全无准备,“我猜,伯父伯母最为记挂之事应当是七哥了,不如我以七哥为礼,还他们一个重见天日的花满楼如何?”
花满楼闻声一怔,下意识的侧头转向千眼槐树的方向。
千眼槐树安安静静摆放在窗口,枝头悬挂的一颗颗眼珠闻声齐齐望向两人交谈的方向,江风习习吹来,眼珠极有灵性的睁眼闭眼,宛如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