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脾气的汉子不以为意的笑道:“大爷整日与圣贤作伴,不知道这底下庶民讨食的辛苦。这些庶民百姓自然是安守本分的良民居多,但也有做一些淌黑水的生意的,这些,就是这孙老大的财源了。能做这些生意的人本也不是什么好人,被人端了底也不敢告官,自然只有自认倒霉的份。”
莫磐点点头,表示他知道了。这暴脾气的汉子名叫秦三,是怀宁郡主陪嫁而来的护卫,跟在他身边时间不长,因此他只以为莫磐是个金贵娇弱的公子哥儿,并不知道他其实也是有一点‘黑’的,对某些下九流的勾当知道的并不比他少多少。
莫磐又问秦三:“这孙老大为什么会找上我?”
秦三道:“是因为刘大通,从辈分上来说,他应该是两位小少爷的隔房堂叔,因为在易通赌坊里借了孙老大的钱赌输了,利滚利的还不上,就卖给了孙老大一个消息,说是他家近日新来了一门富亲,其实是城中大户林老爷的、呃、亲戚,只要孙老大去跟他们、也就是大爷您,来要钱,为了颜面,大爷您定不会将这点子银子放在眼里的。小的也问清楚了,这刘大通拢共欠了这孙老大一百二十六两银子,的确不多,但也不少了。”
莫磐挑眉:“林老爷?怪不得他一上来就问我姓不姓林,原来是敲诈勒索来了。只是,那刘大通如何知道的如此明白,这个可是打听出来了?”
秦三兴奋道:“没呢,那刘大通被孙老大揍个好歹,还是小的花钱雇人把他送了医馆才不让他死在臭水沟里了,孙老大那边咱们也没跟打照面,大爷要是有吩咐,小的保管今晚给您问的清清楚楚的。就孙老大那样的,也就只能在泥塘里泥鳅装蛟龙,要是落在我秦三手里......”
另一个一直站在一旁旁听的沉默寡言的汉子听不下去了,他抬脚踹了秦三一下,不悦道:“胡说什么呢你,这是孙老大的事吗?轻重不分!”
秦三不乐意了,他反驳道:“怎么就不是孙老大的事了?不是我说你秦二,虽然你是我哥,你也不能在大爷面前不给我留面子你......”
秦二对兄弟的蠢笨摇摇头,得亏郡马是个好性儿的,不然,光他在兵营里混出来的粗俗劲,就入不了读书人的眼,嫌他们有辱斯文。
秦二越过秦三上前跟莫磐禀报,他道:“大爷,孙老大好解决,警告一番就是了。难办的是刘家那边,事关主母跟小少爷的清誉,马虎不得。”
莫磐笑道:“你说的对,这事儿不可轻忽。过几日便是太爷的大寿了,咱们也早点儿回柳树村,先问问刘家那边怎么说吧。”
这个时候,秦三也明白过味儿来了,他嘿嘿笑道:“大爷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来,小的定给您办的妥妥的。”
莫磐知道他们都是闲不住的。秦二跟秦三都是从禁军中选出来专门护卫怀宁郡主的,因他们并不是绣花枕头,才会被派来跟着莫磐,充当长随。若是莫磐身上有一官二职的,幕僚、亲卫、衙役什么的他们可做的事情就多了,只是莫磐现在只是一个刚考完试的学子,他身边着实没有太多的活计可以派给他们,只好出门的时候常带着他们,才好不让他们闲置起来,生出其他龃龉。
此时一见有事上门,两位大好男儿都有些跃跃欲试。他们每月从郡主那里领一份军饷,在从郡马这里得一份不菲的工钱,还整日好吃好喝好穿的供着,再不找点事做,他们觉着拿着这许多的银子手烧得慌!
莫磐也不客气,他道:“明日秦三哥去医馆问问刘大通,他是如何知道林老爷的家事的?秦二哥到城里打听一下,如今林家共有几房,近日、这两年,他们族里可是有过什么新鲜事?”
秦氏两兄弟领了差事,都摩拳擦掌的离开了。
等房里只剩下莫磐跟春分,春分一边给莫磐铺床,一边不忿道:“林老爷那边真是夹缠不清。在扬州的时候,咱们两家基本断了来往,还以为就这样了,没想到,苏州这边还等着咱们呢。这林老爷好歹也是深受皇帝倚重的肱股之臣,怎么治个家这样优柔?大爷,您说这刘家是怎么知道林家的?”
莫磐洗漱过后,坐在床边不以为意道:“知道的方法多了去了,只要事儿做下了,就有迹可循,只是,看刘家的行事跟态度,即便知道了,也不大可能会理会。我倒是觉着是林家那边可能性更大一些。”
刘氏二十七房人数可不少,刘大通那是嗜赌成性无可救药了,才把自家事说出来还赌资,这样的人,是不能跟刘家其他人混为一谈的。
春分猜道:“是林家先找上刘家的?那是林大人吩咐的还是林氏族人自己做的?”
莫磐无所谓道:“等明天问问刘大通是怎么知道林家的就清楚了,不早了,你也别多想了,快去休息吧。”
春分只得告辞退下自去休息不迟。
一夜无梦,第二日刚用过早膳,秦三就来报:“大爷,问出来了,刘大通说是去年的时候有个叫林源的老爷去跟他们刘家攀亲戚。这个叫林源的非说他们林家的一位姑奶奶曾嫁给刘氏先祖,还把族谱拿出来了,只是,刘氏族长没理会他而已。刘大通是听他老娘在家里说起过,当年有一位林姓公子曾出入过柳树村,再加上这个叫林源的无缘无故的上门拉扯亲戚关系,这刘大通就胡乱猜测,恐怕小少爷们并不姓刘,而是姓林。而且,据这刘大通所说,这个叫林源的跟莫狸小少爷长的有三四分相似,他才会怀疑这林源跟两位小少爷的亲缘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