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监院:“是,山长,吾已一字不错的将莫学子的供词记录在案,可供官府查阅。”
顾监院失声喊道:“山长!”
高山长抬手下压做安抚状,对他道:“你放心,老夫可以跟你保证,书院定会公平公正的处理此事,绝对不会让问之受屈的。”不等顾监院答话,就示意莫磐继续。
莫磐深吸口气,继续道:“我原本想问顾学长对科考为何如此有把握,谁知他竟顾左右而言他,还用言语羞辱于我,我便跟他说‘举头三尺有神明,若是他腿断了,手折了,恐怕赶路都不能够,哪里还能进考场呢’?顾学长觉着我是在威胁他,我觉着顾学长此人实在不可理喻,便转身离开。谁知,我还没走远,就听到顾学长的惨叫声,等回头一看,竟让我一语成谶,顾学长自己把手给摔折了。之后的事,大家就都知道了。”
闻道堂里一片寂静,学子们只看到两人相隔着距离像是在对峙,至于两人具体说了什么话是不知道的,现在听来,竟觉得有些现世报的意味。
高山长轻咳一声,问堂下学子:“莫学子说的可都是真的?”
有一位学子站出来道:“禀山长,我等并未听清楚二人说了些什么,但从亲眼看到的来说,莫学弟说的都是真的。”
高山长“嗯”了一声,又问顾监院:“你怎么说?”
顾监院原本想要据理力争的,但他看了这半天,怎能不明白他们顾家不知不觉间在书院已人心尽失?他毕竟不是那等卑劣无赖之人,或许真相就是众学子说的那样,顾问之咎由自取,自己摔伤了自己谁也怪不得。但是,事关文人名声,有些话他还是要说的。
顾监院:“山长,莫磐所说到底是否属实,等问之醒来一问便知。老朽申明的是,或许顾问之年少轻狂,说了些必中的话,但绝不是像莫磐所说的那样,顾问之一介白身,绝对没有能力、也没有心舞弊科举,更没有内定之说。山长,您也算是看着顾问之长大的,你对他是了解的,不是吗?”
高山长呵呵笑道:“顾监院呐,这你可就高看老夫了。顾问之乃是你顾家长子嫡孙,心气高的很,老夫在他眼里就是一酸腐书生,仗着山长的名头耍耍威风而已,可不敢谈‘了解’儿子,顾监院实在严重了。”
顾监院:......
不管顾监院铁青的脸色,他对陆监院严肃道:“滋事体大,此事是要上报官府备案的,勿要有轻忽之言。”
陆监院点头称是,又亲自抄写一份,并将他抄写好的两份证词传给在座的各位夫子看过之后,一并封存起来,一份自己留存,一份交给书院管事,快马加鞭送去扬州知府官衙,顺便替顾问之报案。
总之,一切都要弄得明明白白,不容许有丁点的晦涩之处,以免给书院抹黑。
顾监院眼睁睁的看着事情快速发展,半点不受掌控,一时升起大势已去的念头,瞬间苍老了十岁不止。
高山长:“既然事情已经说清楚了,那便都散开吧。莫磐,你虽然已经请了假,但也要待在家里不要乱走,若有衙门传唤你要随唤随到知道吗?还有你们几个证人也是。”
莫磐及其他学子们都点头称是。
一时间众人相继散去不提。
第56章
莫磐回到家之后,将事情的始末告知了莫青鸾。莫青鸾听得心头火起,骂道:“真是阴魂不散的混账!”
莫磐感叹道:“要是早点拿到马琼的证词就好了,咱们也能早做安排。”毕竟证词才拿到手十来天,现下再从证词上下功夫,就有点晚了。
一个马琼做顾问之恶性的证人实在有些单薄,要是证词上的那些受害者站出来一两个告发,两相印证,才算是证据确凿,将顾问之的恶性砸瓷实了。
说起来,这次还是有点冲动了。但是,若要让他眼睁睁的看着顾问之天高任鸟飞,他也不甘心。
谁知,莫青鸾却一脸笑意的道:“说起证词,前儿个已经有进展了。”
莫磐惊喜:“哦?什么时候的事?有什么进展?”
莫青鸾道:“就是咱们从揽芳园回来的那天晚上,春分他大哥说服了一个姓申的书生,说是愿意出来作证。因着年下实在忙碌,还没有跟你说,我只让人去给他家送了东西,当是先养着了,不知道于你有没有用?”
莫磐道:“只要他愿意当堂与顾问之和马琼对证,顾问之在书院作恶多端欺压良善的恶行就算坐实了,届时他功名不保,一个牢狱之灾是跑不了的。”
莫青鸾却有些担心道:“这样能行吗?你别糊弄我,我可是知道官官相护的厉害的,你别最后白忙活一场。”
莫磐笑的意味深长:“只要不是人命官司,单纯的作恶自然奈何不了他。但,要是......”他在莫青鸾耳边轻语几句。
莫青鸾惊呼出声,一脸的不敢置信:“竟是如此?这顾问之真是胆大包天,眼里没有王法了!”
莫磐感叹道:“王法?王法在这些历经朝代更迭而不衰的世族眼中,恐怕还没有那些地头蛇有分量。总之,顾问之只是个引子,只要我把豁口打开了,自然有鲨鱼上来围猎,到时,咱们才算是真正清静了。”
莫青鸾仍旧担心,莫磐只好保证自己不亲自沾手顾问之的事,不管有什么事都交给春分的哥哥吴大柱去做。
春分的长兄吴大柱是个心性豪爽,交友广阔的男人,江湖人称吴老大。以前家里紧巴巴的时候,他就能集结大罗村附近的狐朋狗友到扬州城闯荡。后来,他们一家跟了莫磐,随着莫家庄的兴盛和莫磐有意的资助,吴大柱的交友范围更是遍布扬州城的三教九流,消息灵通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