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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向皇帝骗个娃 第90节
    郑广松微微颔首,只又嘱咐道。
    “俗话说家和万事兴。
    我那嫡长媳除了家世低微些,其余样样也都是配得起你的,且又是个难得安分守己的性子。
    她嫁过来也是不易,你可千万莫要听你母亲撺掇,就薄待了她。”
    郑明存从小到大,都是个不让父母操心之人,以至于父亲自小甚至教导庶弟更多些,实在是已经有许多年,父亲都未曾这么谆谆教诲过他了。
    郑明存心中生出些复杂之感。
    只点头应道。
    “是,儿子全都记住了。
    想来也是入京之后,一心扑在了政务上,便没顾得上内宅,今后儿子必定多分些心思在她身上。”
    “我也听旬太医说了,今日儿媳生产过程凶险至极,险些母子两个都要折进去,温云那孩子也是伤了元气,至少大半年才能将养过来,她为着我们郑家,也算得上是劳苦功高。”
    见儿子好声好气应承下来,郑广松这才满意点了点头,他又垂头,带着笑意望向那个静躺在榻上安睡的婴孩…
    “青峰道长精于紫微斗数,批命算运,他的话宁可信其有,也不可信其无。我已吩咐下去,让通府都在此事上统一口径。
    ……至于这孩子大名,便也不着急取,让温云先取个好养活,能压得住的小名唤着。待他到长到五岁时,我再亲自查典取大名吧。”
    “是。
    还是父亲思虑得周全。”
    生产之后。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平静而缓慢地悠然度过。
    徐温云在月子期间时,还时常有些后怕,想着郑明存会不会因那日产房咒骂,事后对她发难,谁知令人意外的是,竟然没有。
    且在她的料想中。
    生下这个孩子后,她身上就已再无可以让郑明存利用的价值,按理说除了偶尔必要出席的公开场合,她要顶着容国公府嫡长媳的头衔露露脸,其余时候,他应该会直接对她置之不理。
    ,
    可她又想错了。
    郑明存好像有几分转了性子,在她生产后的两三个月中,没有黑过一次脸,未曾说过一次重话,且还会经常出入正房,执起玩具逗弄孩子。
    那些阴晴不定好似消弭了不少,他变得更宽厚,更温和,甚至有次孩子尿了他一身,也并没有发火。
    莫说是外人,就连徐温云自己,有时候甚至都会有些恍惚,这个孩子究竟是被逼着他去借种求子要来的,还到底当真是他亲生的。
    因着这孩子出生之日,遇上了千年难得一遇,星辰漫天的流星雨,所以徐温云给孩子取了个小名,唤叫辰哥儿。
    期间朝堂出了件值得说叨的事儿。
    竟宁四十二年春,在病榻上挣扎了两三年之久的太上皇,终于沉疴难愈,在刚过了年关的某个深夜薨逝。
    据传皇上甚为悲痛,表示要依照祖制为太上皇服丧三年,在太后及文武百官的极力劝谏下,才勉强改了两年。
    民间三月之内禁止嫁娶。
    四十九天内不屠宰。
    百日之内不得奏乐。
    这些禁忌对徐温云倒没有影响。
    她本就因生辰哥儿身体受损,生产后的前半年几乎都是在榻上躺过来的,好在经过太医惊醒调养,在妹妹与阿燕的精心照料下,终归没落下什么病根,好不容易将养过来,就在涛竹院中带孩子。
    转眼间一年就过去了。
    其实随着时间飞逝,关于陆煜这个人的一切,徐温云合该早就忘却才对,可随着辰哥儿一天天长大,那些二人间刻骨铭心的过往,复又翻涌了出来。
    辰哥儿长得实在是太像陆煜。
    他现在还小,旁人还看不太什么出来,都夸这孩子生得粉雕玉琢,稚巧可爱,可只有徐温云自己心里清楚,这孩子除了眉眼处有几分像自己,其余处都随了他的生父。
    她眸光落在孩子身上的每一刻,陆煜的身影都会在脑中冒一冒。
    在孩子一岁半的时候,徐温云的身体终于全部恢复好了,孩子也到了无需时时刻刻看在身边的年龄,她才终于能够得闲,出府转转。
    入京两三年,徐温云几乎从未踏出过容国公府。哪怕谁家有个什么宴席雅集,她因着要养胎,又或者产后康复,也从未随着容国公府的亲眷们出席过。
    正逢春季。
    万物生长。
    绿树成荫。
    阳光明媚。
    徐温云难得起了出门的心思,将阿燕这个肱骨留在府中,与乳母一同照看孩子,带着妹妹徐温珍上相国寺烧香拜佛。
    哪里知道竟在相国寺碰见了个老熟人——之前在随着镖队一同入京的那个胡商。
    胡商看上去没什么变化。
    还是留着大把的络腮胡,身着西域特色的服装,大老远瞧见她,就眸光晶亮着迎上前来,操着那口带着西域口音的官话。
    “周娘子,这些年你都上哪里去了?
    我那几匹波斯来的布料,还一直留着想要送给你哩!曲静霞也一直在探问你的踪迹,还有好几个雇主都心心念念着你……”
    随着胡商这么几句,那些之前在镖队中恣意快活的日子,仿佛瞬间闪回到了眼前。
    可时间过去了,不会再回来。
    人就算再重逢,也难得再团聚。
    徐温云佯装讶异,且显得格外莫名,一脸被冒犯到了的样子。
    却依旧用以往在镖队中了应对胡商的方式,也模仿他的口音回应着。
    “这位胡客莫不是认错人了?
    什么周娘子曲静霞,什么波斯来的布料……我以往可从未见过你,胡客这般同我攀交情,莫非是想要推销商品不成?”
    说罢,便也不欲与这胡商纠缠,只略笑笑,就在仆妇的簇拥下,朝相国寺内走去了。
    可这说话的语调,调侃的语气,抬眉转眼间的神态……不是那个镖队中的周娘子又是谁?
    胡商顿在原地懵了懵,一时也不明白她为何不愿相认,只觉得她或许另有苦衷,于是对着那娉婷远去的背影喊了声。
    “我现在生意做大了,在京城开了分号,铺面就在琉璃街十六号,周娘子若是得空,来找我玩啊,我必赠你几匹好布。”
    徐温云抿唇一笑。
    看来近些年这胡商的生意做得确实不错,琉璃街地理位置绝佳,四通八达,且寸土寸金,许多远近闻名的铺面,比如说珍翠阁,就坐落在琉璃街上,是京城的达官贵人们经常光顾之地。
    月余后。
    琉璃街。
    京中最繁华火爆的酒楼仙客汇,要价最高的雅间中,端坐了三位贵主。
    六幅玉翡雕花屏风前,李秉稹居中,坐在正位上。
    左右两侧,分别是陆修齐与章休。
    李秉稹自儿时入军后,就跟着将士们奔波劳碌,不是在漠北厮杀,就是在西北鏖战……他实则并不个喜欢东奔西走之人,所以入京登基之后,就稳坐朝堂,蹲守在皇宫,鲜少外出。
    今日实在是抵不住陆修齐撺掇。
    “皇上日日呆在皇宫不闷么?仙客汇又上了只有春季特有的花卉宴,但凡品尝过者皆赞不绝口,皇上莫非就不想去试试味儿?
    ……我请。”
    因着这最后两个字,李秉稹倒也颇勉为其难赏他了这个脸,难得微服出宫,坐在了此间雅阁中。
    这般主题的餐食,确有几分新颖。
    虽说其中绝大部分,比起宫中御厨的手艺来,确实有些逊色。
    可不得不说的是,其中有几道菜,在食材搭配与碰撞间,确实有些出乎李秉稹的意料,风味独特,是他从未吃过的味道。
    “这道鲜虾豆泥煎苦刺花。
    这道鲜花野菜拼鱼荟。
    还有这道金雀花龙虾炒梯田鸭蛋。
    以及这两道……再去另做两份打包。”
    所以李秉稹在席间,就吩咐一旁的伺者,准备待会儿将其带回皇宫,给太后以及李悦怡二人尝尝鲜。
    说罢,下巴颏朝陆修齐处点了点,
    “记他账上。”
    ???
    陆修齐被点了个猝不及防,口中的食物没来得及下咽,猛然咳嗽起来,一章俊脸胀至通红。
    好好好。
    这是吃饱了也还要兜着走的意思。
    章休本着有便宜不占就是亏的意味,亦毫不留情,紧随其后添补了句,“我也一样,另再打包一份,也记他账上。”
    。。。
    陆修齐嘴角抽抽,只觉压根就不该他们二人来,心中敲了敲算盘,好家伙,今日这顿生生吃去了他一个月俸禄。心疼,肉痛,却又无可奈何。
    三人用过膳后,踏出雅间,在仙客汇侍者的牵引下,正预备着往外走……
    此时长廊尽头的的雅间中,走出来个胡商,他望见三人的瞬间,面上就满是惊喜,直直阔步迎面走来。
    “陆客卿!”
    陆修齐浑以为唤的是自己,顿然抬眼望去,结果却见那胡商望向的是李秉稹。
    身为禁军统领的章休极为机警,立即沉下脸,将手握在腰间的刀把上,阔步拦在李秉稹身前。
    大有只要这胡商有任何异动,就立即让他血溅当场的架势。
    李秉稹轻拍拍章休后背,示意不妨事,哪怕事隔多年,镖队中所有人的面孔,都在脑海中依旧如新。
    因着敲了陆修齐顿竹杠,李秉稹的心情尚算得上不错,负手站定,唇角上翘,倒了乐得理会这胡商,直接唤出了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