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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向皇帝骗个娃 第67节
    又回到了以往人前显贵,人后受罪的时候……无甚,为了十金一两的天山雪燕,徐温云觉得自己尚且还能承受得住。
    因着对容国公府实在陌生,徐温云原想着或要请个仆妇带她去前方花厅,哪知才出了院门,一个穿着墨绿色衣裳,肚腹微微隆起的娇俏女子就迎了上来。
    她嘴角浅笑,言语中带着讥讽,
    “三嫂才将将到京城,婆母怎得也不待人歇歇,就又训上话了?”
    。
    此女乃是郑明存庶弟郑明华的妻子,何宁,亦是出自陇西的世家贵族。
    因嫁的是郑家庶子,又不满徐温云身世却还能嫁嫡长子,也向来不将她放在眼里。
    “……婆母必然又催三嫂要孩子了吧?要我说也不能怪婆母常说叨,也实在是三嫂你不争气,怎得入门三年都没能怀上?我可就不一样了,才入门半年,瞧,这就有了。”
    说罢,何宁甚至还得意抚了抚肚子。
    实在是河蚌退房——蚌埠住了。
    徐温云又不是没有见过郑明存那庶弟,那相貌实在连郑明存十分之一都够不上,比起陆煜更是云泥之别。
    方才放眼望去,郑家的每个男丁都比郑明华生得周正。
    以她的眼光看,完全是属于可以优胜劣汰掉的品种,倒也难为何宁还能因此沾沾自喜。
    整个容国公府。
    郑广松与詹氏是长辈,郑明存是金主,郑芳容是金主亲妹……在这几个人面前,徐温云确实不敢造次。
    可何宁也想蹬鼻子上脸?那徐温云可就不惯着了,她暂且按捺住自己也已然有孕的事实,只回敬着唏嘘了句。
    “六弟有福气,房中频频传来喜讯……只是我怎么听闻好似不止一个有身孕的啊?”
    阿燕此时适时上前,阴阳怪气道了句,“禀告夫人,据说六公子的妾室庞姨娘也有喜了呢,月份只比六夫人略小一点点,已经足月了。”
    “咳,那妹妹今后院中就热闹了,满屋子妾婢庶子的,我羡慕都羡慕不过来。
    要不说还是六弟会坐享齐人之福呢,哪儿像我们家那个,只守着我一个,想想也挺没意思的,诶,阿燕,你说要不咱也给郎主添个妾室?”
    徐温云也不管她,只将指尖轻轻往前一搭,阿燕立马上前搀着主子往前走,怪腔怪调回应着,
    “夫人倒是想,可那也得郎主肯依啊!郎主可不是那起子朝三暮四之人,早就对外放了话,此生绝不纳二美的。”
    主仆两个有一句搭一句地越走越远,只留下何宁独自滞停原地,气得脸色都有些发白。
    就……好气啊。
    那个穷酸庶女浑身上下到底有哪里好,究竟凭什么哄得郑明存对她那么死心塌地?莫非就只单凭那张脸么?
    婢女柳叶立即上前,轻抚着何宁的背部,“气大伤身,于胎儿无异。”
    “且夫人同她置什么气?她上不得詹氏的心意,下怀不上孩子,也就只能得瑟得瑟夫君的宠爱了。
    且虽说她现在是嫡长媳,可只要生不出男丁,今后这容国公的爵位,还不是得落到六公子头上?届时呐,她还得看您的脸色行事呢。”
    这话说得有几分道理,何宁终于觉得气顺了些,定了定神后,这才跟在她们身后,望前院的花厅走去。
    厅堂中,下人们已经在摆膳了,小辈与长辈们分桌而坐。
    一道道珍馐美味,全都被乘上了餐桌,京城的菜色对比起两湖地区来说,少辣的同时,更加注重酱香,主食也由米饭改为了面食。
    虽说有些不符徐温云的口味,但她也还是尽力适应,期间好几次胃中翻滚有些想要孕吐,可又谨记着郑明存的叮嘱,极力忍了下来。
    怀孕之人,本就容易犯困。
    好不容易用过膳,又打起精神与众人辞行,回到了郑明存外调以前的住所涛竹院,正想要好好睡上一觉……刘嬷嬷来了。
    依旧是那张古板肃厉的老脸,进屋敷衍朝徐温云请了个安,就粗声粗气道。
    “夫人以往在袁州肆意惯了,许是忘了老奴教过您的规矩,在膳桌上用餐,需细嚼慢咽,且同一道菜不能夹超过三筷,可方才老奴瞅着,那道翡翠酥脆鱼,您生生夹了五筷。
    现下想必胃中积食颇多,这就起来练练礼仪规矩吧!”
    阿燕护主心切,当下心里就不乐意,可刘嬷嬷是詹氏特派过来的,一时也不敢同她对着来,只能一脸讨好告饶道。
    “实在不是夫人贪多,而是奴婢见八姑娘夹了不止三筷,又想着夫人爱吃鱼,所以就自作主张多添了两筷子,嬷嬷要罚就罚奴婢吧,夫人今日赶了半晌的路,又是应酬又是听训的,实在是乏累了……”
    刘嬷嬷斜乜阿燕一眼,愈发高声道了句,“夫人由得你这般,那便是御下也不言!如若上下都这般没了规矩,今后还如何统管全家?夫人待会儿便再加练三刻钟吧!”
    凭刘嬷嬷如此古板严厉之人,是绝不会通融罢休的,可她口中说的训练礼仪规矩,是得脚下踩着花盆底,头上顶着价值百金的汝窑白瓷碟,如站桩般不能动弹分毫。
    以往若是没有身孕,徐温云便也只能受她如此搓磨,可现却不能不为了腹中孩子考虑。
    她先是给阿燕使了个眼色,紧而起身,软身道了句,“嬷嬷稍侯,我先去更衣,待会儿就回。”
    阿燕福至心灵,立即明白了主子的用意,若想今日由刘嬷嬷的毒掌中逃脱,那便只能去搬救兵。
    前厅。
    郑明存正在同几个叔父辈的人说话,一则聊聊以往任上的旧事,二则也熟悉熟悉京城朝堂的局势……抬眼就望见阿燕站在外头,神色焦急,却又不敢进来通传,只躲着脚犹豫着。
    他那个妻子,寻常若是无事,从来都只如鹌鹑般躲得远远的,也鲜少让人来叨扰,现特意遣阿燕来,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难得是她腹中孩儿出了差错不成?
    郑明存心中一凛,寻了个借口走了出去,阿燕立即迎上前来,将刘嬷嬷方才的话都说了。
    “……既郎主不提,夫人也就没敢说怀有身孕之事,可那刘嬷嬷拿着鸡毛当令箭,打定主意要给夫人立规矩,奴婢实在担心夫人腹中的孩子……郎主您快管管吧!”
    郑明存心中了然。
    唤管家去涛竹院传他话,让刘嬷嬷暂且安歇,如此才算是做罢。
    在厅堂议完事,郑明存暗衬了衬,行至母亲詹氏所居的德菊堂。
    压根还未待他张嘴说话,詹氏就率先发作起来。
    “你那个媳妇,真真是越来越不像话!
    我原是让刘嬷嬷去教她规矩,结果她倒好,借口更衣躲懒了起来,还让婢女将事捅漏去你身前,引得你为她出头,长此以往,岂不是要引得我们母子反目?实在是岂有此理!”
    郑明存撩袍坐下,端起盏茶水来,俊朗的面容,隐在氤氲升起的透明水雾后头,看不真切神情。
    “……她入府已有三年,又不是根木头,饶是天大的规矩也都学全了,母亲将那嬷嬷撤回来,今后莫要为难她了。”
    詹氏闻言呆楞当场,睁圆了眼睛,望向儿子的眸光中,气愤中又带着几分诧异。
    “……你这是,你这是为她出头出到我面前来了?她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竟让你迷恋得失心疯了不成?你当我想做这样的恶人,想要待她如此苛刻么,你当年若是听了我的话,娶个出身高贵的名门淑女,我何至于此……”
    “母亲。”
    郑明存蹙着眉头,打断了她喋喋不休的抱怨之声,心知若不给个说法,估摸着今日是应对不过去。
    “她怀孕了,不足一月。
    我原先着胎相还未坐稳,所以并未声张,可若再经您这么折腾下去,只怕许是也不必说了。”
    怀孕了?
    詹氏听到这三个字的瞬间,面上瞬息闪过多种多样的复杂表情,仿若被雷劈中般,怔魇住了。
    过了一会儿,才慌乱眨了眨眼睛,“……那孩子…是你的么?”
    这些年来,儿子明里暗里看过的那些大夫,以及账上挂着各种由头支出去,购买壮*阳药材的钱物与丹丸……詹氏早在很多年前,就知道儿子身上的隐疾了。
    可儿子讳疾忌医从不声张,她也就只能在旁帮着尽力遮掩,佯装不知。
    所以现下听说儿媳坏了孕,才鬼使神差这么着多问了句。
    郑明存执起杯盖,划了划滚烫的茶面,沉默几息,紧而语气淡然且笃定道了声。
    “是我的。”
    詹氏惊喜到眸光震动,甚至还有几分懵然,“可你那病,不是……”
    郑明存免不得又得再解释两句,
    “一则孙大夫的药喝了这么多年,二则回京路上遇见个神医,扎了两针……”
    “原来如此!果然老天爷还是善待我们娘俩的!我,我这就将刘嬷嬷唤回来,再送些补品良药过去给她,对了,你这身子既已无碍了,那还需得给你操持几房妾室,你今后多生几个,也好让我尝尝含饴弄孙之乐。”
    郑明存闻言眉头轻蹙,复又吹了吹滚烫的茶面,风轻云淡道了句。
    “……我那痼疾实属医治,那神医原本也是多有顾虑,是我再三拜访恳求,神医才以折损寿元的法子为代价下了针,他事先道明过,此法只能施展一次。
    所以母亲,我此生都唯只有她腹中那一个孩子了。”
    这话由如盆冷水泼下,彻底浇灭了詹氏那片想要为儿子纳妾的心,她有些伤怀,又有些庆幸……过了许久才喃喃道。
    “…只一个也罢,只一个也好!
    怪只怪为娘,没在怀胎时将你养好,才累得你患上此等弱症……”
    “所以母亲就算再不待见她,为着她腹中胎儿着想,也略松松手,至少在她生产之间,莫要再生出什么事端了。”
    詹氏确实看不上徐温云的门户,自儿子放出话来要娶她,就一千个一万个不赞成,可在儿子再三坚持下,又念及他身上那旧疾,最终也还是松了口。
    初入门时,儿媳的表现也确实是差强人意,许只是个庶女出身,浑身上下都透着些小家子气,看账理事也几乎是从头开始学起的。
    除那张脸能看得过去,唯一的优点是还算乖顺,所以这三年下来,也算得上是被调**教出来,有些当家主母的风范了。
    “她腹中怀上的既是你的孩子,那就是我的嫡孙,因着这点,我也必会好好看顾,绝不会让那胎儿重蹈覆辙,再患上什么天缺残疾来。”
    詹氏说罢这话,复又顿了顿,似是想到什么,眸底涌现出些嘲弄来。
    “还是我儿争气,让这孩子来得正是时候。你是不知,隔壁院那贱人,因着她那庶出子房中接连有孕,几乎就要踩到为娘头上来,指不定都生了袭爵的妄念,现咱们嫡脉有了传承,今后还有她们庶出什么事儿?”
    “袭爵?”
    郑明存眸底闪现出丝精光,将杯盖略带了几分力道磕合上,由鼻腔中哧了声,“他们做梦。”
    。
    这头涛竹院中。
    惹人讨厌的刘嬷嬷被撤走了,随之而来的是德菊堂的管事女使,捧了许多滋补养身之物而来,笑脸盈盈传着老夫人的话,让她今后有何需要,只管同德菊堂吩咐。
    这自然不会是詹氏忽然之间转了性,唯一的可能,就是已知她有了身孕。
    詹氏并非是个心思深沉之人,什么事情都挂在脸上,若得知借种求子的真相,断然不能容得下她。
    徐温云不知郑明存究竟是如何糊弄过去的,只知瞧这情形,腹中的孩子大抵是能够顺利诞下了。
    当夜。
    徐温云安歇在了主房。
    而郑明存则自然而然搬到了书房去住,想来直到生产之前,二人都不会同住一间屋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