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被父亲伤害了的人,也哭父亲即将被关进监狱,更哭父亲会因为逃逸而判重刑, 而这一切的原因, 可能都是因为自己。
此时此刻, 正是午餐时间,村里家家户户的人不是在吃饭就是在做饭,或者已经吃饱了在家小休, 因为墙壁都是木板做的, 所以叉路口的哭声听的极为清晰, 没一会儿功夫,大大小小的道路就站满了各式各样的人群。
有很多都是端着碗搬了张椅子坐在门口看。
“哟!那小姑娘谁呀?怎么感觉有点眼熟?身旁的那两个男的又是谁呀?怎么能让一个小女生哭的这么伤心呢?”
“喔唷, 那两个小伙儿长得挺俊,还有一个蓝眼睛的,一看就不是我们村的人,倒是那个女娃娃……诶?那不是,老孙的闺女吗?是吧?好几个月没有来了!”
“我们村前两年刚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古村落,连国人知道的都少,竟然还有个外国人来参观呢!”
“你看人家有一个坐着轮椅呢,又在交叉路口,是不是小女孩撞到脚了,看她疼的都蹲在地上了。”
“话说……我刚刚回来的路上,走在四个男人的后面,我影影约约听见他们说什么肇事逃逸的司机躲到我们这里……”
“真的?哎哟,该不会是老孙吧?我就说他一个鹭江人怎么会来我们这个旮旯里呢……”
眼见不到三分钟的时间,道路就被堵的满满当当,而且话题已经慢慢走向不可控的局面,陈顾原跟司空炎互看了一眼,一致决定得立刻离开这里。
“小妹妹,你没事吧?”陈顾原伸手把人扶起来,“撞疼了吗?要不要带你去诊所看看?”
闻言,孙伊一抽一抽的看着他,目光还带着点疑惑,但一看到周围全是人,便明白了什么,她站在原地想了两秒,点点头道:“…好。”
陈顾原只当她是配合演戏,也点头:“那走吧。”
于是,三个人便一同朝村口走。
见状,吃瓜的群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耸了耸肩回屋里去了。
“大哥哥,你的脚,再也站不起来了吗?”孙伊走在旁边问。
司空炎抬眼看了她一眼,说:“我的脚没事,只是昏迷了五年,需要休养一段时间才能下地。”
听到前面一句,孙伊松了一口气,但听到后面一句,她又皱起了眉头:“你昏迷了五年?那,那你是撞到脑袋了?”
司空炎点点头。
“所以,你们两个,原本是来旅游的吗?”孙伊看了看陈顾原,“然后刚好在飞机上听到我跟朋友的聊天内容,就怀疑我是我爸爸的女儿,才跟着我到这里来的?”
陈顾原:“是。”
听到这话,孙伊垂下了眼眸。
人性总是自私的,这一瞬,说她没有后悔是自己嘴巴太大才害爸爸被发现是假的,但是,十几年的教育告诉她,做错了事就要受惩罚,大哥哥脑袋受伤昏迷了五年,他的家人肯定也很痛苦很煎熬。
因为孙伊熟悉路况,几人很快就走到了村口。
陈顾原看着身旁的人说:“行了,我们走了,你回去吧。”
不料,孙伊却还一直跟着他们:“我、我跟你们一起去。”
闻言,陈顾原脚步一顿,垂眸跟司空炎互看了一眼,再一同看她:“你父亲应该不想让你看到他穿囚服的样子。”
孙伊摇头:“早晚都会看到的。”
司空炎:“至少你高考前他是不想的。”
孙伊再次摇头,语气坚定:“我读书是为了自己,我会努力考的,但是我得去见他,我得知道他被判多少年,我得知道多久能探一次监。”
听她这么说,陈顾原跟司空炎都愣了愣。
作为一个十七八岁的孩子,孙伊算坚强算独立的,这样很好。
虽然目送至情进监狱有点残忍……
俩人没再说什么,一起打的士去了警察局。毫无意外的,在见到女儿的那一刻,孙贺州崩溃了。
也因此,这场指正极其顺利。
孙贺州认了自己的所有罪行,包括当年开黑车。虽然现在的app叫车服务盛行,但是在五年前这些还没有被普及到位时,大家都会选择坐黑车。
陈顾原对黑车还是有一点点印象的,那时候刚回到国内,无论是火车站还是飞机站还是汽车站,总有那么一群人喊你去坐没营业执照的私家车,比如喊价100,等坐上车后,司机就要给喊价黄牛40,然后乘客付100给司机。
这种车在行业中虽然很暴利,但架不住座位少,舒适,出发快,只是这种车都不允许停在站口处的,抓到就要罚款。
最后,孙贺州因疲劳驾驶导致受害者受重伤并逃逸,获判五年零六个月的有期徒刑,因驾驶黑车载客赚钱,罚款八万元。
若不是有目击者及时报警就医,受害者可能会因为失血过多死亡,而不是昏迷,那孙贺州的刑罚将在七年以上。
孙贺州接受服刑年月,接受受害者所有赔偿,还诚恳的说了两句“对不起”,一句给司空炎,一句给司空炎的父母。
而远在两千多公里的炎父炎母也听见了,因为这场审讯是两家警局全程连麦的。
等陈顾原跟司空炎出了警察局,时间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俩人随便在附近吃了一点东西,并在过程中买了动物园的票。
“你真买了?”司空炎用纸擦了擦嘴唇,并抽出来两张递给陈顾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