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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7章
    这几年来,鸿胪寺眼下愈发超脱在礼部之外,番邦来信全部经由鸿胪寺译准再发往各部,受制过多,倒逼得吏部几个要员动了心思,主动要给鸿胪寺的女官们官位,只是官位很低,俸料同吏,想要加以管束钳制,可这折子被温如徽用朱批画了个叉就发回了吏部。
    秦怀谦听得怔愣,又闻殷初旭感慨,“冰封三尺,非一日寒;水滴石穿,非一日之功。秦主簿还是早日习惯这浪潮吧,毕竟已经酝酿了不知多少年了。”
    秦怀谦见殷初旭折返回去,又用目光轻柔地触了
    触明宝盈那篇文章,忍不住问:“二月礼部试,你家中替你筹谋了没有?”
    “秦主簿又不是不知道我与父亲的关系,何必多此一问。”殷初旭皱了皱眉。
    “可你毕竟是嫡长子。”秦怀谦凑近一步,像是在议着什么鬼祟事。
    “我这嫡长子不入他的眼,还不如死了干脆。”
    殷初旭出言无忌,秦怀谦却是跟着礼佛的祖母长大的,忙是替他敲了三下木头,还四外拜了拜虚空神灵。
    他忙忙碌碌折腾了一大圈,转回来时看见殷初旭在笑,总算有了几分从前开朗的模样,问:“阿兄你也会去考吧?
    秦怀谦点了点头,道:“考是会去考的,只是朝中无人也无用,不比得崔五、郭六那般,试还没考,官都在那等着他们做了。”
    “豫王在景山行刺陛下,致使崔侍郎血尽而死,崔家的儿郎这三年都考不了试了。”殷初旭又问秦怀谦,“崔五是不是送他三姐出嫁去了?”
    “是,不然的话还要再守三年,崔三要么就跟崔大娘子似得干脆别嫁了,要么就只能是为人继室,所以就赶在热孝期出嫁了。”
    秦怀谦说着说着,视线自殷初旭身后横移过去,殷初旭侧首一看,就见是林十三郎正走过去。
    他感慨道:“若是都像林家子弟这般不屑于疏通关系就好了,拿出真才实学比一比,名落孙山也无憾。”
    殷初旭却道:“林家根苗好,人才多,便也清高起来,一次不中还有耐心试第二次,这位不中还有那位。可到底是仰赖祖宗风水,若是那个各个都扶不起的,且看林家还会不会这般‘不屑’。”
    秦怀谦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走到那试卷的排头,仰首看着乳白纸面,朱红卷头,黑浓墨迹,像是望着骑着红马的白衣女娘。
    秦怀谦这辈子都只能这样仰望着温如徽了,从前作为同窗那般朝夕相处的时光是天赐的桃花源,但很可悲,他直到很久后才明白。
    第116章 宪君公主
    正月廿二晨起, 朱姨对着镜子正梳妆,瞧见明宝珊走了进来,还是一副家常打扮, 便扬起一脸的笑, 道:“你好些几日不去邹娘子铺子里了, 不打紧吗?”
    明宝珊瞧着她满面红妆的样子, 轻声问:“不打紧,邹娘子另聘了人去。阿娘这是要出去?”
    “成,那你多歇歇。”朱姨点点头, 把一根沉甸甸的碎银流苏簪簪进发里, 瞥见那数也数不尽的白发,她手上动作一顿,扔了银簪子, 又拿起一个假髻在头上比划遮掩。
    “阿娘这是要去哪里?”明宝珊小心翼翼又问。
    “几个老姐妹约我聚我在茶楼吃茶, 就边上那间聚贤茶楼, 你都知道的。”
    朱姨像个没事人一样往自己身上添红着绿, 但最后把那些多余的妆点都扔了,穿着件粉袄对着镜子照了照,觉得自己依旧是风韵犹存的。
    “阿娘路上小心些。”明宝珊说。
    朱姨很潇洒地一挥手, 道:“家门口几步路, 怎么这么啰嗦?”
    明宝珊站在院里没有进屋,在心里数了五个数, 就嘱咐霜降看门,自己跟了出去。
    朱姨的确是往近处去的, 但并不是去什么聚贤茶楼, 而是去茶楼后边的开元观了。
    隔着一层白薄的烟气,明宝珊看着朱姨进了往生殿, 然后侧身对女冠行礼。
    朱姨不知何时擦淡了口上的胭脂,描到了眼圈上。
    明宝珊鼻头一酸,望向那往生殿的门洞里,牌位层层如山峦,每个牌位前都有一盏长明灯,是活人对逝者的留恋。
    裘老八无父无母无妻无儿,丧事是朱姨和他那些个酒肉朋友办的,郑主事还出了一百子,来送钱的小厮以为朱姨是裘老八的遗孀,全给她了,朱姨全贴进他那副好棺材里了,一场丧事办下来,朱姨还倒贴了两百个钱。
    开元观的长明灯要多少香油钱才能点?明宝珊不想知道,她只想朱姨心里能好过一点。
    明宝珊先回到家门口时,见霜降一手提着个小食盒,一手提着个小菜篮正站在门口张望,见她回来,忙道:“大娘子刚过去呢!娘子瞧见她没?”
    “没呢!”明宝珊折回巷子口看了看,有些失落但又欢喜地问:“阿姐又给我送吃的来了?”
    “嗯,说是乡里人家挖了好些黄精,四娘子和苗阿婆做了些黄精果脯,”霜降提着食盒伸到明宝珊跟前,道:“说是吃着脆脆的,药气也淡。”
    “这菜篮里又是什么?”明宝珊掀开上头的帕子一看,就见是一只斩好的白皮肥鸭子,边上的小小布袋里装着一把洗净的黄芪和杞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