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中,崔家来应试的却只有崔四一人,但崔四也考上了。
“三四天了。”周束香慢条斯理先喝汤,问:“你与她从前有交情?”
见明宝盈点头,秦臻道:“那她怎么冲你这样?不过她好像跟谁都不怎么说话。”
“她从前不是这样的性子。”明宝盈轻声说:“但,也不奇怪。”
母族一夜凋零,心性大改也很正常,奇怪的是她怎么跟崔四娘子在一处了。
“是那崔四娘子没人同她在一处,就找上殷娘子了。”周束香说。
秦臻压下声,道:“我本来还有点提心吊胆呢。她可是尚书家的女娘啊。她那几个小姑母不是做了晋王正妃,就是做了太子妃,可我瞧着褚娘子她们对她都是平平常常的,高娘子还有些爱答不理的。”
“崔家孩子多,上一辈光是男丁就有七个,这一辈就更多了。”明宝盈低声解释道:“崔四又是庶房的庶女,论起体面来,比不得嫡出的崔大、崔三和崔七。”
至于高芳芝的爱答不理,可能是因为崔四先前有意于林千衡吧。
这件事,明宝盈没有说出口。
“原来是这样。”秦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崔家那么些人,难怪占了平康坊那么大一块地。崔家嫡出的女娘都成婚了吗?”
“人选都在地底下,嫁谁?”一道慵懒的嗓音忽然响起,秦臻吓得连饭都不敢嚼了,屏息侧目看着萧奇兰在自己身侧坐下。
她那日虽没有眼见,但也听说了萧奇兰可能是女皇私生女的事情。
“我也想吃你小妹做的饭。”萧奇兰对明宝盈道。
明宝盈替她打了饭回来,秦臻在她走过来的时候挪开了一点,示意明宝盈坐在这里。
“怎么?不愿与我挨着?”萧奇兰促狭地说。
“求之不得,求之不得。”秦臻那信手拈来的谄媚笑容变得有点局促。
萧奇兰忍不住一笑,没有再逗她。
对于这些事情,秦臻虽知道的少一些,但脑子总是聪明的。
如今若是太子登位,崔家女就是皇后,再立了新太子,自然要有新太子妃,姑表亲也很顺理成章。
就算不是嫁太子,晋王、荣王那几个也都有儿子。
可眼下,圣人同辈的皇亲不是渺无音讯,就是远在封地,在京城里的只有一个已经续弦的安王,下一代的子嗣更是单薄可怜,几乎没有什么耳闻。
安王就算马上生儿子,也赶不及娶这几个崔家女了。
‘崔家这是后族梦泯灭了呀。这岂不是恨死圣人了?’秦臻瞥了萧奇兰一眼,赶紧掐灭思绪。
明宝盈将吃空的食盒交到门房处,还没开口请求,护卫就道:“知道了。等你姐妹来就交给她们,话说,你家姊妹有没有来书苑谋份差的意思?”
“大姐姐是不会了,我问问小妹吧。”明宝盈玩笑道。
明宝锦年岁还小,谁舍得叫她出来做厨娘挣家用呢?
两个竹木的食盒乖乖倚在门房的墙角,另有一个食盒却刚端上严家的饭桌。
吴叔和游飞把该热的菜都热了热,又添了一个青盐甲鱼汤和一摞炸臭豆腐上桌。
这菜刚摆上,吴叔‘呦’了一声,又赶紧把臭豆腐给端下去。
明宝锦正看着那热腾腾金黄黄的臭豆腐呢,轻轻‘呀’了一声。
“吴叔!臭豆腐端哪去?”游飞赶紧叫住。
“这,”吴叔看看明宝清,又看看明宝锦,笑
道:“这,这是街面上买的乳腐臭豆腐,买回来过一下油锅就成了,我图个方便,咱就不吃了吧。小娘子你带了这么些好菜,这个摆边上煞风景。”
“要吃。”明宝清说:“我都没吃过这个,快放下给我试试。”
明宝锦也在边上点头啊点头。
乳腐臭豆腐外层是空空脆脆的,有点烫,明宝锦第一口没吃下去,吹了又吹才试第二口。
咬过那层炸泡的豆皮后,内里是香而绵密的,臭味一点都闻不到了,反而品到乳香和豆香,非常好吃。
明宝锦抿着不断的乳腐丝,眼睛一亮又一亮,笑眯眯看着游飞。
游飞扒着饭对着她笑,又忙着给她夹菜、舀汤,捞甲鱼最肥的裙边。
平日里一口一个‘老奴’的吴叔颇为恨铁不成钢地睃了严观一眼,十分僭越又自然地用长辈口吻道:“小郎你很饿吗?早上不是吃了一大碗的面?怎么筷子只往自己碗里伸?”
“今儿又没虾没螃蟹,不用剥。”严观好好吃着饭就挨训,看了眼正吐掉汤里一截黄芪的明宝清,道:“她吃饭有自己的次序。”
明宝清的确更喜欢自己夹菜吃,但不知道严观是怎么发现的。
吴叔剜了他一眼,“汤呢。”
“盛了。”严观指了指明宝清手边的碗,有点无奈地对吴叔说:“要不换个菊花决明子的枕头吧,明目。”
吃过饭后,明宝清就要带着水田犁去找宇文侍郎。
严观与她同去,吴叔端着清茶出来的时候,他们俩都打算要走了,但因为月光非常生气地啃了绝影的鬃毛,所以两人在慌手忙脚地劝架,拽着缰绳满院子绕。
吴叔端着茶盘弯腰看了看,道:“绝影这是闹着要配种了?你们俩还是别一块骑出去了,公马这几天性子燥,在路上闹起来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