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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邢作头倒是没说话,嫌弃身后的人挡风,就用胳膊肘杵了一下,问:“会好用?”
    “滚碾碾粮,放少了容易烂,放多了碾不破,这个的话,看着碾槽很窄,但碾轮碾过时,一部分粮食会被推到槽壁上,与之摩擦,蜕皮褪壳其实不会慢的,而且脱得还精细,烂米不会很多。要知道米行收烂米,压价压得多厉害?”
    明宝清就这么问一句答一句的,不卑不亢,条理清晰。
    邢作头觉得很有趣,这东西也不难做,正要说个人选出来,手里的图纸忽然被人从身后扯住。
    他皱着眉转脸正要骂,一见人忙道:“宇文主事。”
    第072章 一夜
    主事一职, 各部皆设立,但瞧邢作头似乎很认得这人,明宝清揣测他应当是工部下属工部司的主事, 而宇文这个姓就更有意思些, 朝中只有一家宇文。
    这位宇文主事看年岁, 应是那位宇文侍郎的胞兄才是。
    很不合时宜的, 明宝清想起了去往金鳞池的路上所听到的火热闲话。
    宇文侍郎和圣人……
    明宝清瞧着那位衣着朴素,样貌普通的宇文主事,很难想象他的胞弟会长成什么俊朗模样。
    ‘能入圣人的眼, 总得是个美男子吧, 圣人年轻时与王氏和离,不也是嫌其样貌平平且善妒吗?’
    暮鼓声如波浪般由远及近,明宝清胡乱想着这些有的没的, 竟没有觉察到。
    严观正想说什么, 就听宇文主事道:“我着人替你做这个, 可好?”
    “这该如何算工钱?”明宝清有些不懂。
    宇文主事说:“出料钱就行, 不然账上的亏空就要我来填了。”
    “这是一定的,”明宝清有些不解,问:“可主事为什么要这样做?”
    宇文主事扬扬手里的图示, 说:“这个归我。”
    明宝清愣了一下, 点了点头,说:“那可以署我的名吗?”
    直到这时, 宇文主事才把目光从纸上移开,看了明宝清一眼, 皱眉道:“不曾有此先例。”
    明宝清也不知是哪来的胆子, 竟道:“有,都水监有一份我做的小水车图示, 署上明氏就可以了。”
    凡事有了先例,后来人就能放心大胆走了。
    但明这个姓,不多见,朝中也只有一家。
    “你是明侯的女儿?”宇文主事有些惊异地看着她,见她默认,他更是意外,说:“你倒稀奇了,也是很好,聪敏务实,米烂价贱,委实不假啊。”
    明宝清从前被人夸赞过不少次,但这一次还是叫她有些心潮澎湃的。
    “那记档时就写明氏。”宇文主事说。
    因这份图示是明宝清画给自己看的,所以很多地方都不是很清楚。
    明宝清既要署名,宇文主事也不客气,就要她立刻写明白了。
    两人寻了一处干净地方,靠着酒肆檐下一盏摇摇晃晃的灯笼开始探讨起来。
    严观不知道为什么失了耐心,总是左顾右盼的,街上行人马蹄时不时匆匆而过,他就更急躁几分。
    “严帅稍待。”明宝清看了他一眼,匆匆一笑说。
    于是,严观只得眼睁睁看着平康坊的坊门关上了。
    菩提寺虽非国寺但乃名寺,主持与宇文主事相熟,特请他来过目工事,以求稳妥。
    所以宇文主事这两日就住在菩提寺里,他倒是有去处,留下明宝清和严观两人面面相觑。
    “平康坊有坤道道观或尼寺吗?”明宝清问。
    “有一两间,在三曲的夹缝里,但并不是你素日见的那些清净之地。”严观说的委婉,明宝清却当即就懂了,说:“噢,是寻乐子的用处,阿兄与我说过。”
    严观惊讶不解问:“你阿兄什么都与你说?”
    明宝清笑了笑,说:“有一回,二郎被些狐朋狗友勾去‘上香’,阿兄那日正与我在外头,听了消息直接来抓他,车虽停得远,但二郎上车来时,身上的味道是脂粉混着檀香,阿兄掴了他一巴掌,数落他的时候说漏嘴了,发觉的时候我已经听明白了,阿兄索性指着二郎说,‘世上的儿郎大多是这三等货色’。他又说就算往后嫁人生子,也是过自己的日子,不必对郎君太过上心。”
    “难怪你那日会对高小娘子说那样的话。”严观道:“你阿兄倒是个疼惜妹子的。”
    明宝清有些嘲弄地笑了一声,说:“阿兄他素来引我父亲的言行为戒,他打了二郎之后,回去反被我父亲训斥。”
    说到这,她摇摇头说:“不提了。”
    偌大的一个平康坊自然不会没有落脚的客栈,只走过了好几家,严观都说不行。
    “为什么不行?”明宝清问。
    “太吵。”严观说。
    “楼上应该还好吧?”明宝清说。
    可严观不理会,只带着她拐进一条冒着氤氲米香的巷道。
    这里都
    是散户民居,入夜后横生的竹竿上没晾着衣裳了,将月亮割得七零八落,就连无垠的天空也显得有限。
    只有零星的铺子前还挂着几个灯笼,明宝清一一走过去,发现是卖饼的,卖酒的,还有卖粥的。
    卖粥的这家在巷道最里头,可香气却透得最远,粮食的味道至本至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