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地窖中潜了许久,直到上方没了声音,老七才敢悄悄探头。
庭院中空无一人,他那些同伙是被官差逮捕了,还是四散奔逃了,他全然不知。逃了还好,万一是被抓捕了,经过审讯,一定会供出这个地窖的。
他也得快点逃走。
逃跑出去也很难出城,得找个保命符。
老七在昏睡的孩童中看了一圈,最后面向那个清醒着的小孩。
昏迷的不好带,弄醒了,会哭闹,更容易引起怀疑。
反观这个清醒的小孩,人有点傻,但不哭不闹,好哄得很,两人可以伪装成父子,必要时候,还能把这孩子卖了换银两。
“有人问,就说我是你爹。”老七与那小孩商量,“你若是答应,我就带你出去。”
地窖太黑,他没看见小孩有什么动作,也没听见反对声。
老七认定这孩子不正常,没多想,摸黑把人背到背上,偷偷摸摸地爬出地窖后,片刻不敢耽误,夹着孩子快速从后门跑了出去。
事情还算顺利,就是离开的时候,院墙上靠着的晾晒竹竿突然歪倒,砸中了老七的脑袋,疼得厉害。
老七不敢出声,蹑手蹑脚绕开后门附近巡查的官差,松了口气,将小孩放了下来。
“我爹比你高。”那小孩突然开口。
老七回头看他一眼,惊诧道:“你不是傻子啊?”
小孩不理他,又道:“我爹好看,你丑。”
“我管他好看不好看,反正现在老子是你爹!”没了地窖里的阴冷氛围,老七一点不怵他,闻言有点生气,道,“再废话,小心我把你送回地窖里!”
小孩绒眉微皱,道:“你吓唬人,我知道你不敢回去。”
老七被个小孩戳了心窝子,大怒:“那我就把你活埋了!”
终于让人闭了嘴。
街上到处都是官差,老七不敢露面,拽着小孩躲躲藏藏,最后决定躲去鱼龙混杂的瓦肆。
他对京城不熟悉,为了躲避官差,走走停停,绕了好几条巷子,经过一一个狭窄巷子时,被拽住了手。
小孩扑扇着水汪汪的眼睛,张开双臂,道:“我累了。”
“老子还累了呢!”老七心气不顺。
带着个奶娃子是为了掩人耳目,可不是为了伺候他。
“老实跟着,敢闹出动静,打断你的腿!”
那小孩不吭声了,被他拽着胳膊,踉跄地跟着。
老七步子迈得大,只管往前走,走着走着,突然听见身后一声“嗷呜——”的低吼声,他正警惕着官差,立即回头,看见那小孩的脚刚从一根毛茸茸的尾巴上抬起。
他脚边是一摞竹筐,随着低吼声,竹筐后蹿出一只皮毛油光水滑的大黄狗。
被踩了尾巴的黄狗“汪汪”叫了几声,龇着牙朝二人扑来。
老七吓了一跳,丢了小孩扭头就想跑,不想被抓住了衣裳。
孩子身子小,拽着他衣角就往他腿后躲。
就慢了这一下,黄狗已经扑咬上来,老七吓得连踹两脚,裤腿都撕破了,才想起抄起竹竿对着黄狗挥舞。
好不容易把狗撵跑,他提着破烂的裤腿,气道:“我当你是个傻子,这时候你躲的倒是快!”
老七骂骂咧咧地带着人往前走,刚出巷子,青天白日里,一道闷雷凭空响起,日光转瞬被乌云遮蔽,狂风随之扫地起。
夏末余威发作,大雨突至。
老七骂了声娘,带着人匆匆跑到一处留有大火灼烧痕迹的破败房屋里。
本想在这里暂时避一避雨,再另作打算,没想到刚寻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歇脚,头顶就传来“卡擦”一声响动。
抬头一看,见一根足有人大腿粗的焦黑横梁正往下坠落,就在两人正上方。
老七吓得连滚带爬往前扑去。
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老七惊魂未定地回头,见横梁的一端正好砸在他原本坐着的地方,另一端则被残破的家具挡了一下,堪堪止在小孩的头顶。
那孩子倒是淡定,抬头看了看,抓着衣裳挪动到另一边去了。
老七语塞,看看外面的瓢泼大雨,再看看安安静静待着的小孩,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寻摸了个干净、安全的地方,可算能歇歇脚了。
现在满城都在搜查丢失的孩童和他们几人,想出城难如登天。
老七唉声叹气,一会儿愁着怎么逃出城,一会儿埋怨自己的霉运。
不止是他,好像他们一行人这几天的运气都很不好,还不如跟着自己的这个小孩。
想着想着,老七忽然记起这小孩提过他爹,心道若是有了帮手,或许他能成功逃脱。
“小孩。”他喊道,“你爹是做什么的?”
小孩坐在他不远处,正在认真地摸牙齿,听见声音回道:“我爹是伺候我娘的。”
老七惊诧了下,仔细琢磨后道:“入赘的?”
入赘的男人做不了主,但女方家一定很富贵!
老七心里起了希望,再问:“你娘……你外祖父和舅舅是做什么的?”
“没有外祖父,但是有舅公。”小孩道,“舅公的腿不好走路,舅舅是做官抓坏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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