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感情太刺激,将她胸中翻滚的憋闷、愤怒、不甘、伤痛等多种情绪全部冲撞开了,她都伤心不下去了。
骆心词还在犹豫该以何种态度面对明于鹤,他又说了:“我让你尽管说,你还真推心置腹什么都跟他说,你怎么不干脆气死我?”
“我没……”
没有推心置腹,她一直遮掩着说的,根本就没提骆家被人意图灭口的事。
“怎么没有?从第一句话开始,你就在被他牵着鼻子走。”
明于鹤起身,来到骆心词面前,俯首拧眉,沉声说道,“父亲一心颠覆皇权,手上沾了不少皇室的血,哥哥比不得父亲,却也不是善茬。念笙,你这么软弱,让哥哥好生没脸。”
骆心词:“……”
她嘴巴张了又合,实在不知该怎么接后面这句话,索性闭了嘴,假装没听见。
骆心词将心思放在他前面一句,回忆着自己与王束最初的对话,发现好像真的是这样。
幸好她中间多了个心眼,否则什么都没问出,就要将老底全透给王束了。
她赶忙拉住明于鹤的袖口,仰着脸虚心请教:“哥哥,他是在故意套我的话吗?那是不是代表着他不知道林州的事,所以不是他派人去林州灭口的,对不对?”
明于鹤将袖口从她手中抽出,边往外走,边道:“这要问你自己了,与他交谈过后,你觉得他是清白的,还是幕后凶手?”
骆心词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心中将与王束的话重新过了一遍,道:“他说的那些诋毁骆家姑姑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可他不像是在作假。有没有可能他真的是受人蒙蔽?”
“你相信他?”
骆心词不喜欢王束的那番说辞,但是亲眼目睹他的不甘、羞愤,与对王老夫人的维护,内心已经不知不觉地偏向他是无辜的了。
至少在他以为被妻子背叛时,不仅没有声张,还给骆裳留下了银两安身。
后来改名隐藏身份,也是为了与过去割舍,将这段名声扫地的事情掩埋起来。
怎么看,他都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好人。
或许真的是王老夫人从中作梗也说不定。
骆心词点了头。
“是吗?”明于鹤在廊下停步。
长廊通向后院,一侧是精致的浮雕壁画,一侧是宽敞庭院,院中高大的晚春玉兰随风摆动,间或落下一两片粉白的花瓣。
明于鹤就站在花树的阴影下,面容忽明忽暗。
他俯首看来,问:“那么,是谁欺骗了他?”
骆心词想说王老夫人,又记起典籍司中被篡改的出身,这一点王老夫人是做不到的。
她犹豫了下,道:“那人这样做是为了拆散他们,不是王老夫人的话……会不会是看上王束的那户高官让人做的?哥哥,你知道他岳父是谁吗?”
明于鹤配合道:“他岳父是礼部尚书秦之仪,十六年前官职虽不高,却也足够摆布一个新登科的进士。兴许是秦家女儿看上了王寅桡,纠缠无果,就让人从中作梗,拆散了这对夫妻。”
骆心词听王束说话时就模糊有这种猜测,听明于鹤也这么说,心急速跳了起来。
若当真如此,她爹就不是背信弃义之徒了,他只是愚笨,被人哄骗了,仇人另有其人。
她眸光熠熠望着明于鹤,道:“一定是这样的……”
“我说的是有这种可能,并非一定。事实上,我更偏信王束在说谎。”
骆心词又一次愣住,呆呆问:“为什么?”
“没有缘故,我只是觉得从他的言辞中看,他这个受害者过于清白了。”
明于鹤朝着骆心词弯腰,与她对视着道,“在他的描述中,所有人都有私心,唯独他或许愚蠢了些,却兼顾情与义,是最令人同情的受害者。——但可别忘了,他同时是最大的获利者。”
骆心词因他的话怔愣住。
明于鹤直起身子,道:“对了,念笙若是无事,就再仔细想想王束与你的对话。”
骆心词愣愣点头,原地思量起来,久久未有动弹,直到一片玉兰花瓣随风吹到她鼻尖,她才恍然回神。
四下张望,发现明于鹤不知何时走开了,不远处,连星正担忧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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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凶手的线索中断在王束这里,并且给骆心词带来了新的谜团:王束究竟是在说谎,还是当真受人挑拨?倘若是,又是谁在蓄意拆散她爹娘?
骆心词回云上居思量许久,觉得不论这人是谁,一定都与王束有着密切的关系。
她决心从王束入手,将事情抽丝剥茧,一件件弄清楚。
愿望是美好的,可惜刚得罪了王束,如今无处可下手。
骆心词无法,与侍女们打听起。
侍女们叽叽喳喳,说来说去,只知道礼部尚书名叫秦之仪,有个独女名叫秦椋,而秦椋与王束只有一个孩子,便是之前骆心词看过画像的王凌浩,曾经并被她列为接触目标之一。
骆心词赶忙把画像找出来,重新观察这个少年。
王凌浩比骆心词小了六个月,刚过十六岁生辰不久,粗略一算,王束应该是休妻后很快就另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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