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小姑娘红肿着脸,脸颊上血痕未拭的样子太可怜,又或许是他在她身上看到了同样的孤独,被遗弃的命运。总之,他忽然挡住了她的去路。
时机不太巧,奈奈刚好把幻术收回,白绫重新缚了眼睛,如果不这样做,她马上就会晕倒了——一边要拉几十个人入幻境,一边用着“问心”,同时还得留出一部分稳定的查克拉来维持影分身,再加上万花筒写轮眼本身对身体的消耗,她已到了极限了。
虚弱与疲惫正在攻击她。
突然被拦住,这让奈奈十分烦闷——可恶,为什么敌人总是这样无穷无尽……
“土遁……”
“你骗了他们。”
结印到一半的手蓦然停下来,这个声音……奈奈的心顿时如同宁静的湖泊中被丢了两颗石子。
是不是年少的记忆仍然鲜活?是不是那年遇到的少年太过惊艳?
不是的,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奈奈自己也不清楚,当她听见少年的声音时,烦躁的杀意被压下,她眼眶一热,前所未有的委屈和怨恨漫上心头。
“是啊,我骗了他们。”
她抬头,白绫蒙住了四分之一的脸,乌发乱糟糟的垂下来,巴掌印儿在雪白的小脸上是那么的鲜明。
她朝他笑:“你说我做错了吗?”
“你没有。”
想了想,阿飞又补充道:“你脱身的方法没有错,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杀小孩子。”
“因为他想杀死我爱的人!”奈奈再也无法忍受,哭喊道:“凭什么就因为是小孩子就可以受到优待啊!凭什么小孩子就可以不用死啊!”
两行鲜血再一次从眼眶里滚下来,染透了白绫,她紧紧抱住自己发抖的双臂,翻开手掌,似乎还能感受到多年前怀抱中会呼吸,有心跳的生命。
“如果……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小椿的死算什么呢?连龙小云都可以不死,那么小椿为什么要死……”
“你说,小孩子该不该死?”奈奈哭着问。
这个问题阿飞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奈奈也听不见他的回答了。
她昏了过去,倒在白雪红梅之中,片片艳红的花瓣被风吹落到她的脸上,很快又被
吹走。
“无辜的人不该死,只有恶人该死,无论什么年纪,都该死。”
阿飞好似在回答,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因为他的声音太小,小到几乎听不见。
可话语中的力量绝不小。
……
奈奈是被冻醒的。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应该是被兴云庄的人捉住,给关在了地牢里。她的脸颊贴着冷硬的木板,空气中挥发着的霉潮臭气直往她鼻子里钻,她瑟缩着把自己团起来,略一动,身上盖着的东西就掉了。
她伸出手去摸,发现那是一个灌了热水的羊皮袋子。
水还是温的。
奈奈把那巴掌大的温水袋牢牢攥在手里,整个人缩得像只虾米,在地上滚来滚去,颤颤发抖。
“别乱动,风会吹进来。”
奈奈一怔,循着声音“看”过去——白绫不知道哪去了,她也不敢睁眼睛,查克拉所剩无几,不能被浪费在“看”上。
她当然认出了这个声音,那是青年的稳重混着一点独属于少年的嘶哑,听起来冷冰冰的,只要听到这样的声音,就一定会联想到,这个声音的主人一定是个坚毅冷硬的人。
阿飞的性格确实有点冷。
比他性格更冷的,是保定城十一月的风雪。
又下雪了,奈奈听得见寒风卷着雪花的声音。
“这里是哪里?”
阿飞道:“窝里。”
奈奈蹙眉:“窝?”
这里的却只能被称为“窝”,只一根木头支起来的破皮革,边角随便压了些转头,里面铺了层茅草,像把伞似的,人在里面根本没法站,甚至没法坐直,若是躺下来,哪怕是奈奈这种身高,也免不了要把一双脚露在外面。
奈奈什么时候吃过这种苦啊!原先在宇智波族地里的生活就不必提了,单是跟着李寻欢的那段日子,就算是最惨的时候,她还能睡在火炕上,围着厚实皮裘,还有充足的柴可以烧,干净又暖和。而这种地方哪怕不看也知道,必然是又脏又潮又冷,她简直连一刻也待不下去。
“这个窝棚虽然小,至少还能挡挡风。”阿飞靠在里面道:“你若待不住就出去,这里的冬天虽然冷,总不至于冻死人。”
奈奈撅了撅嘴,重新缩成一只虾米道:“是你救的我?”
阿飞道:“废话。”
奈奈道:“你为什么要救我呢?”
阿飞没答,奈奈接着道:“你既然愿意救我,为什么不对我好一点?比如去客栈里开一间房,这样我才也好会全心全意地感激你。”
阿飞冷冷道:“我不需要你感激我。”
奈奈叹了口气,稍微蹭了蹭,离阿飞进了些:“你一定要我说的这么明白吗?我想求你帮我去客栈开一间房,或许你不觉得,但我真的要冻死了。”
“我不能帮你。”
“为什么?”
“我没有钱。”
奈奈怔了怔,阿飞接着道:“我的钱上次已经花完了。”
“啊,那还真不巧。”奈奈垂着脑袋,嗫喏道:“那我们晚上吃什么呢?”
“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