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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父母给了他鹰的名字,他却偏要做鼠的事,邝鹰不仅有鼠眼,更有鼠性,他藏身在这苍凉大漠里,专干些偷鸡摸狗打劫商队的勾当。他武功不低,偏偏胆子极小,专好夜里出没,但凡有任何风吹早动,他一准溜之大吉。倘若看中了什么东西,即便心痒难耐,也必得等到万无一失才会出手。
    这样的一个人,光是念出他的名字,西门吹雪都觉得恶心。
    可现在他却要同这样的人交手
    剑客的手从来都是稳定的,西门吹雪作为最顶端的剑术高手,他的手远比一般剑客要稳得多。
    可此时他的手竟在微微发抖,七斤十三两,如指臂使的剑也变得沉重无比。气力耗尽歇一歇还能慢慢回复,但内力耗尽,在短时间内极难补回来,在这双重的消耗下,西门吹雪光是站着,挺直脊背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更何况他还受了伤。
    头部重创只是外伤之一,在过第四百招时,为了迎击达斯琪回身一剑,他的剑擦过软剑划破了她的手腕,而她反手就用剑柄捶在了他肋骨上,当时不觉得,这会儿才感觉到,他的肋骨应该被撞断了,右半边身痛到麻痹,根本使不上力。
    就是因为看出了这些,这只大老鼠才敢登堂入室,正大光明地站出来。
    其实,他原本是冲着柳青青来的。
    达斯琪去绿洲取水,那半身浴血的凄惨模样被邝鹰看了个正着,他早年曾在淮南一带活动,因为容貌和性情遭了不少欺辱,每一次都是淮南大侠替他解的围,一来二去,也就认得了柳青青,知道她在武林中颇有威望,一肚子歪心思霎时活泛了起来。
    沙漠硕鼠,这个名头既不响亮,也不好听,他老早就像换一个称号,可这称号又不是他自己起的,岂能说换就换?当年“闪电刀”洪涛为了把称号换一换,甘冒奇险杀了号称“一刀镇九州”的赵刚!
    作为江湖人,每一个混出称号的人物,其后面必将有着血淋淋尸首。
    邝鹰在看到虚弱的柳青青时,就已打算踩着她的尸首来换一个响当当的名头,所以他一路尾随,伺机下手,没想到竟叫他发现了同样身负重伤的西门吹雪!
    这……这简直就是上天白送的人头!
    像这种扬名立万的机会就算等上一百年也未必遇见一回,一旦错过,就算他哭,他打滚上吊也不会再有了。
    所以这只大老鼠拖着他的铁链,狞笑着抛出去,铁链后头是一把纯黑的镰刀,散发着恶臭气味。
    这股恶臭正是数不清的鲜血喂出来!
    镰刀卷着风在小屋里横扫,铁链扬起燃烧的木材纷飞,一时间,方寸之地处处是凶险,时时能要人命。
    西门吹雪只出了三剑。
    一剑劈开飞来的铁链,剑卷上链子,硬生生将横扫的镰刀打回去,第二剑直奔邝鹰咽喉,被他闪开,邝鹰轻轻一笑,迎面把铁链扔上去,而与铁链连接的镰刀锋芒直奔达斯琪!这样的距离,一个伤重的人是决计避不开的,达斯琪抽丨出软剑,做了一个抵抗的动作,闭上了眼。
    这一招十分险恶,以西门吹雪目前的速度,他只剩下两个选择,要么再次挥剑将铁链反击,要么收剑回防,替达斯琪击开镰刀,那么他自己必将被铁链卷住……
    西门吹雪根本没得选,刹那间也不容得他选。
    他挡在达斯琪身前出了第三剑,剑与镰刀擦出一片火星,紧跟着铁链如影随形卷上了他的腰腹,重重地抛出去!
    西门吹雪后背撞到了土墙上,吐着血半跪在地上,剑撑着他半边身,本就脆弱的土墙哪堪一撞,墙面立时皲裂,屋顶簌簌掉着土渣,摇摇欲坠。
    邝鹰大笑着拖着他的铁链镰刀走过去:“西门吹雪,你也不过如此。”他的脸颊突然泛起一阵潮红,像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笑道:“我听说柳青青嫁给点苍剑客之后并不安分,活生生送了他四顶绿帽子,你这么回护她,莫非……你是那第五个人?”
    西门吹雪咬牙,满口的血腥亦压不下勃发的怒气,喝到:“住口!”
    邝鹰满不在乎道:“自己做下的事难道还怕别人说么?真是想不到,原来你西门吹雪,活<a href=https:///tags_nan/jiangshi.html target=_blank >僵尸一样的人,也会去扒人家的破鞋穿……”一边说着,他一边举起了镰刀,电光火石之间,本就摇摇欲坠的小屋彻底坍塌,上方的土块整个掉下来,正落在邝鹰的头顶,他就地一滚,顺着后方的门洞滚出去。
    将将滚到外面,只听蓦地一声惨叫!
    邝鹰就是死也想不到,那本该连动都动不了的柳青青居然跟着一块滚了出来,软剑刺入钉在他肩膀,大老鼠哪还有余力挣扎?他只能一声声的惨叫。
    达斯琪这次是真的撑不住了,刚才她之所以能出来,用得是海军军官惯用的招式:六式——月步。此招用熟后可在空中踏着空气飞跃。
    说来惭愧,达斯琪对这招钻研了许久,一直不得要领,还是借助了这具身体才将将学会。
    用完这一招,不管是精神力也好,这具身体的潜力也罢,那是耗得半点不剩,她趴在地上,连根手指都动不了。
    狂风还在呼啸,也不知过了多久,东方吐出一缕霞光,寒夜的冰冷渐渐被日光所驱散,坍塌的房屋里的人,是不是还能见到新生的朝阳?
    废墟之下,西门吹雪是不是还能活着?
    达斯琪已无法考虑这些,她实在疼痛疲惫到了极致,眼皮也越来越沉,盯着倒塌的土墙的视线越来越小,她实在熬不住,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