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都打发出去,难道还要他们来见我?”俞氏不屑一顾,想着自己眼下的烦心事,便更不耐烦听到这些,厉声道,“蒋家那些人自己都不干净,这些年仗着蒋氏为非作歹,如何还有脸来求崔家?等着官府一同治他们的罪才是!”
见俞氏动了怒,王妈妈连忙上去劝慰,今日似乎提什么俞氏都不见得顺心,便干脆嘴一闭什么都不说了,回头又吩咐门上各处都警醒着,见到蒋家的人便一律都打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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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崔幼澜拿了薛泽的信回了竹风阁,因是俞氏亲手交给她的,她也就不避忌什么了,直接拆了开来看。
这信俞氏早就已经自己拆开看过了,好在薛泽为人赤诚,信中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话,坦坦荡荡。
崔幼澜略扫了几眼,薛泽自然是先谢了她相帮蒋氏一事,又说如今家里也太平了,先前要给崔家的赔偿查清楚是蒋氏刻意为之便也一笔勾销,又有崔家为平民愤给各家的钱款,如此倒多出来了一笔积蓄,他打算给母亲和妹妹留下一些,剩下的便自己拿了外出求
学去。
他想在离开宜州之前见崔幼澜一面,与母亲妹妹一起再郑重谢她一回。
薛泽也干脆利落,并不喜纠缠,他在信中向崔幼澜约定了时间,明日他们全家回来宜州城里一趟,崔幼澜若有空闲和机会出来便在午时于城西酒楼见面,若是不能前来,他多等一个时辰,等不到便也离开了。
俞氏竟把这信交给她,倒令崔幼澜信中又多了些猜测。
不过崔幼澜也并不打算赴约。
薛泽一事算是结了善缘,然而究其根本也是崔家失察所致,她身为崔家人理应去做这件事,并不值得薛泽来感谢她。再加上俞氏似乎有意让她和薛泽多接触,崔幼澜却并无此意,所以还是干脆不见的好。
但让薛泽全家等一个空,崔幼澜心中到底也过意不去,便少不得让凝碧又跑了一趟。
可是这一日,一直等到日头西斜,却仍旧没有等到凝碧回来。
先前崔幼澜并没有在意,凝碧经常在外面走动,这段时间在宜州城也算是熟门熟路了,平时让她出去办事也是如此,或是一时没有办成,或是被其他事情拖住了脚,崔幼澜给她的时间也宽裕。
但今日只是去见见薛泽,说一声就罢了,即便是薛泽一家要拖住凝碧吃饭,凝碧吃完又有别的事,也不至于耽误了这么久。
眼看着太阳开始落山,崔幼澜着急起来,连忙叫了几个仆役小厮出去找凝碧,宜州并不大,很快便有人带了消息回来,城西那间酒楼里留了字条,徐述寒带走了凝碧。
崔幼澜看了只觉气血上涌,生生压抑住了怒火,好在不是其他贼人,徐述寒并不会伤害到凝碧,但用这种方法来见她,也实在是卑鄙可耻。
如今凝碧在他手上,崔幼澜也不可能放着凝碧不管,又怕徐述寒等不到她,直接来崔家见俞氏,她思忖片刻,还是决定先稳住徐述寒。
为了不惊动俞氏,崔幼澜打扮成了裁冰的模样,趁着天色昏暗,让剪雪陪着她一同悄悄出了府。
崔幼澜按着字条上所指,去了宜州城中一处住宅,其实她原本也知道这里是徐述寒所暂时租住的地方,果真还没到门口,永丰便出来接她。
崔幼澜心中有气,于是淡淡瞥了永丰一眼,并不说话。
此时天已经彻底暗下,崔幼澜进到二进的院子中,在庭中立住,不再往前面走。
永丰道:“娘子进去再说。”
“我不进去,把凝碧带出来给我。”崔幼澜冷冷说道。
永丰只好照做,往亮着灯火的屋子里走去,结果脚还没迈上台阶,那门就从已经开了。
徐述寒从里面出来,凝碧一脸愤愤地跟在后面,见到崔幼澜连忙跑了过来站到她身边。
崔幼澜大致看了看凝碧,见她果真安然无恙,倒也悄悄松了一口气。
接着她再度面对徐述寒,眼中闪过一丝冷冽:“我先前说了不许动我身边的人,难道你耳朵聋了没听见?”
徐述寒挑了一下眉梢,他已料到崔幼澜会生气,所以气定神闲道:“凝碧只是一个婢子,况且我并不会动她。你从来都不肯见我,我又能怎么办?若我实在真的不顾及你,便已去找你祖母说了。”
“照你的话说,我还要谢谢你不成?”崔幼澜丝毫不肯退让,“我也不怕告诉你,我没瞒住祖母,她已经知道我有孕的事,为了崔家的名声,她已经让我喝了药,我无能为力。”
闻言,徐述寒心下一惊,眸色也随之黯了黯,然而他很快便恢复过来,只是手紧紧攥着:“好,若你祖母真的这样做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但是崔幼澜我告诉你,即便你折腾出再多的花样,我也一定会娶你。”
为了避过上辈子的祸事,徐述寒刻意称病拖延了回京的时间,前几日圣上只能令派他人前往江南调查,眼下危机暂时已除,徐述寒也不得不马上赶回盛都,一则再延误恐失了圣心,二则沈雪音和金氏的事都需要他去处理。
他想着便朝崔幼澜走近一步,沉声说道:“我今夜便要赶回盛都,无论你祖母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等我再回来时我一定会来提亲,不会很久——你祖母若是真的不知道,你还是趁着这段时间与她说一说才是,不要又吓出个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