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甜说星期一再搬的时候,他出于某种心思没有当即拒绝。
“得了,我就知道你不肯待到星期一,我已经跟那边老师打招呼了,座位什么的准备好了。”钟甜边走边道,“集中训练完还要回来呢,先认个地。”
谢惊蛰确实没打算将东西放到艺体班。
反正下周一要去集训,他没打算住校。等回来上文化课,都是高三下学期、大半年后的事了。
谢惊蛰知道钟甜这是在给他立个地,不至于大半年回来后,人生地不熟连个坐的都没有。他觉得没啥必要,但不能不领这份心意。
他顿了顿,“你是个好老师。”
钟甜一愣,看人一脸严肃的表情,禁不住笑,“怎么,谢领导要给我锦旗吗?”
谢惊蛰脸上一晒,顿了顿又道,“……李溪就是心情不好,你别放弃他什么的。”
“哟,我说怎么给我带高帽呢。”钟甜揶揄道,“原来在这等着我。”
“行了。”钟甜看着人有点恼羞成怒,不禁笑道,“不逗你的,知道你真心夸我,放心吧一天操心还多。”
说着心里也不免在想,我这边没问题,李溪还不一定呢。
“对了,给你个东西。”钟甜将一直拿在手里的东西递过来。
谢惊蛰一脸疑惑的看了眼手里的杂志,有点像儿童读物,“这什么?”
“翻到28页。”钟甜道,等看到谢惊蛰不敢置信的表情时松了口气,“抱歉没征得你同意,恰巧机会合适就给你投了。”
谢惊蛰盯着眼前的插图,都有点听不清钟甜在说什么。虽然时间有点久了,他还是认出这幅插画是他被钟甜收缴去的画本里的一幅。
他从未想过自己画的东西印在书上,能带来这么大的触动。
“……谢谢。”
钟甜涂着她永远爱的口红,眯着眼笑了笑,“你的未来才刚刚开始,老师一直看好你。”
谢惊蛰将书握在手里,又忍不住翻开看了看,听钟甜道,“稿费不多,后面还给你修改了一下,只有九十块,那天我转给你妈妈了。”
还有稿费?
谢惊蛰眼睛一亮,钱确实算不得多,却让人很有成就感。
“如果我没打算去,你是不是就不打算给我。”谢惊蛰看了眼期刊日期,是前两期的了。
“……或许吧。”钟甜想了一会,又笑道,“不过我觉得没有比这更好的时候了。”
谢惊蛰很难不赞同。
往学校外走的时候谢惊蛰有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这种好心情在上车的时候看到李溪也没有减去多少。
于鱼很懂事,坐在后面,把副驾驶留着了。
谢爸爸等人刚开车门就开始发车,“差点以为你掉茅坑里了,快快,今晚有大餐。”
“叔叔我们今天喝两杯。”于鱼搁后边笑。
“好嘞。这俩中看不中用的,没一个能喝白的。”谢建国笑呵呵的应了声。
于鱼一口快乐水差点喷出来,“叔叔你这话我可没法接啊,那我就中看不中用呗。”
一车人没忍住笑出来。
谢惊蛰无意瞟到内视镜上李溪脸上浅淡的笑意,怔了怔。
虽然两人闹翻了,但不约而同的都没在父母面前说过。今天上车前他还想了一瞬李溪应该不会来。
“叔叔年纪大了,说错话了。”谢建国也笑得摆手,“你们才是最有用的,像我们这种老头子啊才是无用。”
“叔叔哪里老了,帅着呢,这身板,嘎嘎直。”于鱼张嘴就来。
“你俩跟小鱼好好学学,这多会说话。”
于鱼叹了口气,“他俩靠脸就行了,我这不中看才不得巴拉巴拉的么。”
他也算被谢建国看着长大的,没生疏感,也不需要装乖巧,说什么都很自在。
“谁说的,看这俩瘦成个猴样,还是你看着舒服。”谢建国看了眼内视镜,“李溪怎么瘦这么多,你阿姨看了肯定得念个不停,你不会在搞减肥那一套吧。”
“没有。”李溪笑了笑,“前面发烧没怎么吃东西。”
谢惊蛰坐着听他们说,时不时应两声,偶尔两人话碰到一起车内静默一两秒,谢建国大老粗发现不了这些,但晚上吃过饭后刘芳悄悄的把谢惊蛰拉到阳台。
“你跟小溪闹矛盾了?”
谢惊蛰喝了酒,有点晕乎,闻言下意识笑,“没有——啊!”
刘芳抬手还想敲,被谢惊蛰捂着脑袋躲开了。
她皱着眉往外面看了眼,“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小溪的事?”
“我没有。”谢惊蛰揉了揉还有些疼的脑袋,有些委屈的控诉,“你还是亲妈吗。”最后两个字竟有些哽咽。
刘芳吃了一惊,看谢惊蛰红了的眼圈有些无措,“我就这一句,太子都要掉金豆豆了?威力这么大吗?”
谢惊蛰撇过脸,咬紧了牙关。
他知道自己情绪有点失控,往常这一句倒不至于,但如今他本就憋着情绪,最亲的人这么一问,未尝没有在外受伤了的小兽对母亲不自觉的依赖感。
“没事,喝多了。”谢惊蛰抹了把脸,将喉头的酸涩哽咽感咽下去,“别担心,我们自己会处理。”
“这是多大委屈啊。”刘芳理了里谢惊蛰的额发,露出光洁的额头,笑道,“我这暴脾气的崽还有哭委屈的这天。”
谢惊蛰瞪眼,“没完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