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惊蛰一愣,看向钟甜。
这一语双关的,当着人张老师的面,真的好吗?
“不好意思。”
他很干脆利落,坦坦荡荡的充当君子。
张老头快要气得心梗了,皱着眉头,高高在上的语气指责,“钟甜,你这——”
钟甜笑眯眯,“嘿嘿,应该的,解决学生间的矛盾是我们人民教师该做的,夸奖什么的就不用了。张老师不必太见外。”
“对了,给张老师道歉,一人做事一人当,都要成年了,只有长不大的孩子遇到点事就找家长。自己的问题自己解决,别指望着老师给你擦屁股。”
梅开二度。
谢惊蛰给整得没脾气了,以前还没发现钟馗嘴这么毒。
他嘴角微翘,“张老师对不起,学生不该顶撞老师。”
钟甜满意点头,“那张老师你看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带回去上课了。”
“……嗯。”
钟甜稳着表情出了门,没忍住笑了两声,看到谢惊蛰又苦恼起来,也不说上课了,搁走廊拐弯处站着,一副谈心的架势。
“说吧,你跟李溪咋回事?闹矛盾了?”
谢惊蛰觉得烦,不想说。
钟甜叹了口气,“他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问也不说,你们不是好兄弟吗,帮我劝劝他。”
她实在不忍心看到李溪这样。
心里莫名有种感觉,李溪这状态就是在等,等处分够了开除后离开这里。
但他大可以直接离开。
就跟来时一样。
钟甜不知道什么让他有了留恋,她只是忘不了当初李溪哑着嗓子喊的那声钟老师。
还有未说出口的,她通过唇形读出来的谢谢。
当时钟甜还有点莫名其妙,直到谢惊蛰拿着领书单子来补章,她才知道李溪回来过,应该也听到了跟年级主任的对话。
那时方才明白谢谢所谓何事。
谁年轻没遇到过几个跨不过的坎、想不通的问题?
但这段岁月确实只有一次。
她实在不想就这样算了,也不想让人后悔。
谢惊蛰不知道这人胖心善的钟馗在想什么,心里冷笑,屁个好兄弟。
“现在关系不好,你也看到了。”
那天后两人从未说过话,准确的说李溪跟班上的人都不怎么讲话。
以前谢惊蛰独占的位置如今主人变成了李溪。
他头发剪成了寸头,脸上不再带着几分笑,独来独往一言不合就动手。
哪怕没在班上动过手,也没沉着脸,可大家言行间都忌惮不少,此时才知道他们平日随意勾肩搭背的学霸,其实是一中的瘟神。
但凡听过那些事迹的人,都躲得远远的,胆小的甚至有些后怕。
谢惊蛰想到之前非要跟李溪当同桌,如今嚷嚷着该换座位的杨锋,突然发问,“当初你知道转过来的是李溪,而不是他表弟,就没拒绝吗?”
他不相信钟馗之前没听说过李溪,高校之间的老师不少谈论这些。
钟馗轻易看穿了人的心思,“其实我在他小学的时候就知道这人了。”
嗯嗯嗯?谢惊蛰猛的睁大眼睛,难不成还真有点什么亲戚关系?
“瞎想什么。”钟甜敲了人一下,“李溪小学就挺出名的,太聪明了,小升初还多个学校抢着要,我们学校也争取了一下,没成功,后来不知道人怎么整的,初二成绩一落再落又打架犯事不服管教,渐渐的也就没人再关注。”
钟甜见人不敢置信的眼神,啧了一声,“我还能骗你不成,不然你以为这样劣迹斑斑的学生怎么读的一中……有一点关系的原因,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那边领导想赌一赌,看能不能把人掰正了。妥妥的状元苗子啊。可惜了。”
说到这钟甜不免唏嘘,说实话她也是这两天一直在烦李溪的问题,才翻出这点陈年记忆。
毕竟没成长起来的天才很快就泯然众生……李溪耽搁太久了。
谢惊蛰一脸的你在玩我,“我看期中考也就那样啊。”
人倒是给磋磨得不成样子。
“你不懂,人根本不在乎那点分。用卷子做实验呢。”钟甜摇头,“不信你看这次期末成绩。”
说到这又开始兴奋,这可是她带的第一届高三啊。眼看着要出点成绩,害。
“所以你也是因为这个想赌一赌,收下了人?”谢惊蛰问。
“也不是,我是反抗失败了。”钟甜焉了一瞬,“不过很快就不这么想了。有的时候看到的,听人说的也不能全信,我能感受到他是真想好好学的。”
谢惊蛰心里一跳,感觉抓住了什么。还没深入就又被打断了。
“说到这,你考虑怎么样了?”钟甜突然想起来,“要是决定了得早点转艺体班去,集训都开始两周了,你还没基础,得抓紧点。”
“我——”谢惊蛰忽然停住。
上楼梯的人也顿了顿,最后还是走完最后几级阶梯,站到他们面前。
不知道人又哪混去了,面色苍白,头发眉形都挺显利落锋利,还张扬的带了个耳链。
谢惊蛰仔细看了两眼,是他送的节气之一。
脖子上也挂着个链子,手指上也带了些乱七八糟的圈圈,眼尾还有一点不知从哪沾的亮片,打扮得实在不像个学生。
可风从面前跑过时,他还是闻到了熟悉的干净清爽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