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推眼镜,看着面前题册有些不好开口。瞅眼老张,老张冷笑着转过头不看他,绝对不替他开口。
方盏看在眼里明白周围十几位老师们眼神当中的含义。学渣一年多,陡然变学霸,换成谁谁都不能信。他们是教师,至始至终教给学生们的就是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学海无涯苦做舟。绝没有给学生画大饼子,让其一夜成材的骗局。
来学校前对他的期待,到学校后的厚望,转而目前的作假质疑。
白菜般的薪水,操不完的心,有点想法可以理解。如果说老师们拿的是大白菜薪水,那方盏拿的就是小白菜薪水,他把题册放到年级组长手边桌上,似乎没有发现他们想要拒收这本疑似泄题的题册,用正常语气说:“后面有节体育课我跟体育老师换课,改成数学答疑。没事的话,我先去班上了。”
等他走后,老张把花费心血做成的语文题册往桌子上一拍,声音不大不小确保在场每位老师都能听见的音量道:“语文题也交上来!半个月一本题册,一份卷子也就用三两题,至于吗?下次我干脆提议跟其他学校一起联考。每个学校老师轮流坐庄,我也好把心思着重在教学上面。”
老张的话意有所指,大家都听的明白。他护着方盏,对白鹿依旧带有希望,最看好的两个人被全年级老师扣上作假的大帽子,凭什么?就凭人俩住在一起?又不在一个屋里,至于吗?!
等人走完,语文年级组长和数学年级组长互相瞪了一会儿,光头组长近视眼带点干眼症,落败下来翻着抽屉找人工泪液。两条宛转的泪水从光头脸上留下,老张怕自己长针眼干脆埋头工作不看他。
半响,光头组长主动走到老张的桌子前,看着堆成小山的作业和教学资料,不由得叹口气,一口气没叹完,被老张不耐烦的挥手打断,当下咽回去,差点被气哽着。
听他打了个嗝儿,老张嫌弃的抬起头,把桌面上的卫生纸卷往他面前推了推。
“你叹什么气?该叹气的是我。”
光头组长把前面的椅子拉过来,听出老张语气不大高兴。想想说:“不然我就用他的,我知道他比一般年轻老师稳重,不少老教师都挺喜欢他的。年轻主意又多,比我们刚当老师那时候强多了。”
“那是一开始吧?咱们当老师的能不能不要相互内卷?本身白鹿就是成绩好免择校入学的,就算不学习,底子总还在啊。奥数就是他强项,以前那是不懂事,现在懂了,怎么就不行了?总得包容落后同学的进步,来不来就先质疑上了。还上升到教师品德的高度,人家是代课老师,也没说非要当正科老师吧?等她生完孩子回来,还不是继续做她的副组长,继续带八班的数学,没人想要顶替她。”
“哎哟,你别往那处扯。她一开始就说看好方老师,说方老师的教学方式很新颖出众,方老师刚来她也没少给予指导吧?我说不是她说的就不是。”
“那就是理科班老师说的。”老张套出话,拉下脸对光头组长说:“这次别用方盏的题,没事,咱大度。你看他刚才的意思,不就是给你们下台阶就先走了。我告诉你,你可得把这次题捂好了,等月考成绩出来咱们拿成绩说话!成绩才是硬道理,一切妖魔鬼怪全都靠边站。要是白鹿考不好,我就不当八班班主任,我自动引咎辞职。我是八班的头儿,学生作假就是我管教无方,我不配当老师。”
“这倒不至于,不至于啊,老张,你这个驴脾气怎么就不改改。”光头连连摆手,看老张心意已决,当着他的面把几本数学题册锁到铁柜里,把钥匙揣到自己口袋中拍了拍,“我也相信方老师,相信白鹿,也相信老张你。咱们同事几十年,我知道你的为人,这次我就把题目整难点,看看理科班那几个拉不拉胯。”
老张冷哼一声,把桌面上的卫生纸卷再次推了推。见他动作,光头组长知道这是气消了些。扯下纸麻利的擦了擦惨不忍睹的人工泪痕。
第20章
白鹿吃完晚饭,龙飞凤舞的在草稿纸上计算方盏出的题。这几日,语数外三大门一天一张卷,由方大考官亲自批改,改完再跟白鹿指出当中粗心大意丢分的地方。
白鹿做完数学试卷,开始做英语阅读理解。普通难度的题型对他来说是小儿科,来回晃悠着小腿自在的不行。他在小学、初中参加过几次出国比赛,平时跟父母也会出国度假。英语自然不在话下,唯一的缺点就是口语和书面语法的细微差别,这些都得由方老师一一指导。
婆婆看他们晚上补课辛苦,烀了三根笨苞米端过来当做加餐。笨苞米呼呼冒着热气,白鹿埋头写作业一时不察把手烫到了,赶忙缩回来呼呼呼的吹两口。
方盏看到拉着他的手检查了一下,发现并没有烫伤,只是微微发红。没辙的起身到厨房取来一支筷子,把笨苞米的根串到筷子上让白鹿拿着啃。
婆婆坐在沙发上看了直说:“小盏啊,你看看你把他惯得,就差五谷不分了。白天上班就够辛苦的,天天晚上还要给他补课,不如算了,爱学学不学就不学,反正这俩年都是这么过的。种什么瓜,结什么果,天生歪瓜裂枣那就是根儿上的事儿,基因缺陷,不耽误你自己就好,你不用太管他。”
“婆婆,我的根儿不就是你嘛?我咋就没看出来咱家基因缺陷啊?你看你五十来岁长的就跟三十岁的大姑娘一样美,没事还跟姐妹们出去喝个大酒,我不觉得有什么基因缺陷啊?”白鹿嚼着笨苞米,三心二意的逗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