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卢筠清没在意,可是当她再次露出打算出门,想要送客的苗头时,大俊又咳嗽了一声。
卢筠清忍不住问他,“大俊,你有事吗?”
“没事,没事,小姐,您吩咐的甜酒热好了,现在给客人呈上来吧?”
卢筠清的眉毛高高挑起,她什么时候吩咐过这事了?
“既然如此,那就快送上来吧。”
说着,转头看向蔡夫人,“这是从西边过来的甜酒,好吃不醉人,蔡夫人与我一同尝尝吧。”
蔡夫人笑着应下。
两人一同举杯喝酒的时候,卢筠清忽然愣住,因为她注意到,蔡夫人有一个执杯往空中虚举的动作,动作做到一半,她像是又改了主意,迅速收回手,低头饮酒。
卢筠清收敛目光,视线牢牢盯住杯中的琥珀色液体,心却砰砰得狂跳起来。
羽朝贵族有个习惯,喝酒时先往左手方向空中虚举一下,据说是为了纪念先祖。
传说羽朝的祖先是天上的仙鹤所化。
难道这位蔡夫人,也是羽朝人?
卢筠清尽量不露声色地送蔡夫人出门,回来就问大俊,“什么意思?到底是谁叫你送甜酒的?”
“是我。”
廊柱后转过一个清瘦的身影,手里拿一把折扇,一头白发高高束起。
是郭默。
“为什么?”
“我心中有个猜测,不知准不准,所以想试试她。”
“你怀疑她是羽朝人?”
郭默看了她一眼,凉凉道,“不,我怀疑她是盛家人。”
“不,不可能…… ”
盛家人,除了盛念纯还有谁?
可是她的样貌、举止甚至声音,都跟她记忆中的盛念纯大相径庭。
“为什么不可能?”
郭默道,“西域有人皮面具,做得惟妙惟肖,戴到脸上,足可以假乱真。”
“可是,她的动作和声音也不一样。”
“只要有心,动作可以改,声音也可以变,你试试,捏着嗓子说话跟放松了说话,是完全不一样的。”
“可是这样多累,不以本性示人,总是戴着面具生活…… ”
卢筠清说着,自己倒先住了口。
盛念纯不就是这样的人吗?
当初若不是殷玄把她绑到她面前,揭穿她所做的事,卢筠清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她这位敦厚温和的朋友,对她竟怀着这样的恶意。
郭默露出一抹了然的笑,“看来,卢小姐也知道,有些人是习惯带着面具生活的,我猜,如果她真是盛念纯,她还会来找你。”
卢筠清默然,若她真是盛念纯,伪装成祁修容的样貌,是为了嫁个好人家吗?
“卢小姐,”郭默忽然提高声音,语气也变得郑重。
卢筠清抬头看他,“怎么了?”
“我想,如果她真是盛念纯的话,一定还会再来找你。你与她之间的事,我也略知一二,她一定不甘心让你这样好好活着。”
“我们就可借着你与她交往的机会,让她自动露出马脚。”“
“还有,严家兄长的去向,她最清楚不过。”
是啊,郭默说得对,为了兄长,也必须与她虚与委蛇下去。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听见一声呼痛。
循着声音望过去,正是操练回来的千里,站在院门口,皱眉捂着小臂。
卢筠清见状立刻走过去,“千里,你怎么了?可是受伤了?”
见她神色紧张,千里松开手臂,露出一截刀刃划破的伤口。
巧克力色的光滑手臂上,割开一道不长不短的伤口,虽然不深,殷红的血却不停滴下来。
卢筠清立刻取出手帕给他包扎。
一边包一边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地怎么受伤了?是不是很疼?”
千里微微喘着气,道,“无妨,操练时被一个兄弟的刀划伤,不是什么大事。”
他顿了顿,又说,“不过,确实有些疼。”
郭默冷眼看着这一切,鼻子发出一声轻哼。
他是知道千里的,从前不管多重的伤,也没见他眨一下眼、叫一声疼。
如今倒好,不过是一点破皮划伤,又是皱眉又是呼痛。
郭默唇边勾起一抹讥讽笑意,心道千里啊千里,你这演技也太拙劣了。
转头再看看卢筠清,幸亏这也是个不太机灵的,他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卢筠清包扎好伤口,抬头又见千里额上一层亮晶晶汗珠,便又掏出一块帕子,给他擦汗。
她个头矮他许多,给他擦汗时,需要用力踮起脚尖。
郭默好整以暇地看着两人,千里忽然将视线转向他,眼里的柔情瞬间褪去,一如既往的锋利如刀。
郭默明白,自己再待下去就是不识相了,耸了耸肩,默默转身离开。
第64章 他的身世
这天晚上,卢筠清终于收到了姑母的来信。
这封信漂过赤河、穿过密林,来到她手中,虽只有薄薄两页,拿在手里却有千斤重。
姑母在信里问她吃得可好,睡得可好,还说羽朝那边已派了暗卫来寻长兄,叫她早些回去。
卢筠清翻来覆去把信读了几遍,眼泪止不住地淌下来。
姑母没有一句责备她的话,说兄长失踪之事不怪她,还反复叮嘱她早些回去,字里行间弥漫着对她的心疼。
姑母越是这样,她越是愧疚,不找到兄长不回去的决心也越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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