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筠清扯一扯殷玄的衣袖,低声道,“小侯爷,这铁皮人,真能打出来吗?”
她对这个时代的工艺水平保持怀疑,没有机器、没有螺丝,造个铁皮人,应该不容易,所以从图纸里选了看起来最简单的一张。
谁知这话被丁大有听见,那铁匠立刻露出不悦的表情,高声道,“侯爷、小姐请放心,丁某这打铁的手艺,可是传了几百年的,少则十日,多则半月,丁某定能将这铁皮人打出来,造得与图纸上分毫不差。”
匠人的手艺不容质疑的,卢筠清不敢再吱声,殷玄对她安抚一笑,转身对丁大有道,“如此,便有劳丁师傅,半月后,本侯自会派人来取。”
回去的路上,卢筠清忍不住问道。
“小侯爷,昨日你是怎么知道我在公主府的?”
“自从上次戏院凶案,我便让阿莫在你身边暗中守护,阿莫见瑞王去了公主府,便遣人来告诉我。”
卢筠清的心猛地一跳,他竟把身边最得力的侍卫送来保护她?
“可是,你把阿莫派来我身边,谁来保护你?”
“无妨,这京城内外,还没有人能伤到我。”
这话若是从旁人口中说出,难免被人讥笑不自量力,可从殷玄口中说出来,却是令人信服。
他年少立威名,又素来沉稳,羽朝百姓深信,“殷玄在,羽朝安”。
“我还有一个问题。”卢筠清有些犹豫。
“说。”
“你是纪州的将军,可算起来,已在京城待了近两年,你不用去纪州守着吗?”
这个问题盘桓在她心头许久了,过去总怕逾矩,不好问出口,如今自觉与他越来越亲近,有些问题就想弄清楚些。
“三年前一战,奚族损失数万,元气大伤,至今不敢来犯。既然边境无事,我在京城,陛下才更安心。”
殷玄的目光变得幽深起来,卢筠清心下了然。
是了,君主向来忌惮有功之臣,如今羽朝统共二十余万兵力,殷玄的西洲军便独占八万,且陛下体弱,太子年幼,殷家世守西北,殷玄少年英雄,诸般种种,天子焉能不防?
想当年,法国国王路易十四修建极尽奢靡的凡尔赛宫,将一众贵族圈养起来,完成了权力和文化的集权。
震主之声,见忌必矣。古今中外,莫不如是。
卢筠清不由叹一口气。
“筠清。”
殷玄忽然俯身靠近她,一双如星光般璀璨的眸子,直直看住她。
他离得这样近,近得她几乎能看清他黑白分明得瞳孔,羽扇般浓密的睫毛,细瓷般匀净的肤质。
两人间的空气陡然变热,一如她掌心的温度。
“筠清,我不喜欢你这般叫我。”
她心头一颤,垂下眉眼,轻轻唤一声,“从风。”
殷玄眼底泛起愉悦的柔波,他重新坐直身子,虽没说话,喜悦的情绪却从眼角眉梢溢出。
两日后,殷玄到底还是送来了一只狮子玩偶,狮身是上好的黄色锦缎,红色丝线绣成浓密鬃毛,眼珠子用黑珍珠镶嵌,炯炯有神中又透出一股娇憨,卢筠清爱不释手,拿在手里把玩不止,心头多出了一丝甜蜜。
第26章 婚事
“你要给殷玄送一套衣服?”裴云舒的声调因惊讶而拔高。
“嘘,你小声些。”卢筠清拽一拽她袖子,提醒她,这是在静嘉堂,人多眼杂。
“那日在公主府赏菊,我喝多了酒,吐了他一身,他虽不在意,我却不能当作无事发生,思来想去,既然毁了他一套衣服,再赔送一套,才是最合适的。”
吐在别人身上这事,无论发生在古代还是现代,都称得上十分尴尬。
“当日礼佛归来,姑母又叫我去宫中说话,所以未能赴宴,没想到竟又发生这许多事。既如此,明日学堂无课,咱们一同去翠缕坊买布裁衣,正好最近我想做两件襦裙。”
“可还有一件事……”卢筠清犹豫道。
“什么事?筠清直说便是。”
“我并不知他身量尺寸,阿云能不能通过柳公子,打听一下?”
提出这个要求,卢筠清是存了一点小心思的,她想借此机会,让裴云舒和柳季景多见一次面、多说一次话。
她可没忘,这两人是游戏原女主和官配,她心底还记着见缝插针助攻两人这件事。
裴云舒秀丽的眉毛微微蹙起,显然是在做某种思想斗争,卢筠清忽然想到,按照她以往玩游戏的经验,阿云头顶此刻该出现一道选择题。
“要不要找柳季景问殷玄的尺寸?”
“a:去。b:不去。”
“去”或“不去”,大概率对应着增加或降低攻略对象的好感度,又或者直接就是分线的关键选择。
片刻后,裴云舒终于开口,“好了,我去问柳四就是。”
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不乐意。
卢筠清立刻捧起她的手,“阿云对我最好了。”
“哼,你知道就好。”
第二日,裴云舒便问来了殷玄的身量尺寸,两人一同坐车去翠缕坊选衣料。
好巧不巧,在翠缕坊,又遇见了熟人。
崔以晴和母亲江氏,也在翠缕坊挑选衣料。
江氏母女先看见了裴云舒,扬起笑脸,接着又看见卢筠清,齐齐垮下脸来。
卢筠清心头发笑,母女俩仿佛修了川剧变脸,堪称神同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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