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了声嘶力竭地叫着,仿佛要在仅剩的日子里尽情释放热情、燃烧生命。
接连下了三日雨,水势渐涨,不时有周边浮桥被水淹没的传闻,就连京城的护城河都达到了十年来从未有过的高度。
这一日终于放晴,卢筠清一大早就收到盛念纯遣人送来的信,邀她去戏院看戏。
原本也叫了裴云舒,可惜她临时被皇后叫到宫里聊天,便只剩卢筠清和盛念纯一同前往。
临出门时,小白忽然咬住她裤脚,不住摇尾,似是哀求带上它。卢筠清心有不忍,想到盛念纯也是喜欢狗的,就抱它上了车。
街道两边的树叶被连日来的雨水冲刷得无比干净,油亮可爱,树下是湿漉漉的草丛,草丛中点缀着蓝紫色的牵牛花、粉色的樱草、黄色的月见草……
车子在悬挂着“镜花阁”匾额的阁楼外停下,两人下了车,便有两个穿着黄色衣衫、梳着一样发髻的侍女引入阁楼,同时有戏院的小厮牵马去吃草。
怀抱小白步入阁楼时,卢筠清抬头看「镜花阁」三个字,暗赞这名字取得好。
古代戏曲和现代电影一样,皆为人们提供一段幻想故事,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不正是水中月、镜中花?
来了才知道,今日盛念纯包了场,偌大观众席上除了她们俩,再无旁人。
台上正在讲一出苦命鸳鸯的故事。
男女主角两家世代交好,自小情意相通,男方一朝家道中落,被未来老丈人厌弃。为将女儿嫁入高门,做父亲的不惜假借人手毒害了男方,将一张如玉面孔毁了容。
因此,男主演到三分之一处就戴上了面具,颇有几分琼瑶鬼丈夫的味道。
谁知女方并不在意,仍旧坚持要嫁给男方,老父亲没办法,便只能以征兵为由,将男主弄去战场,诈称死亡,骗女嫁人。
演到男方要去战场时,演员在台上动情道:“你我之间的情思,就像那奔腾不息的流水,遇到巨石,被迫分开。可总有一天,我们会再相见,再次融为一体…… ”
男演员的声音颇有磁性,好听到几乎能媲美现代声优,女方则胜在资容秀美,掩面而泣时颇显楚楚可怜。
恋人已死,女方无奈嫁人。谁知出嫁当日,胡人攻城,新郎官抛下她逃命,此时,一戴面具的男子现身相救,一人对打一群胡人。
那五六名胡人演员上台时,是从侧墙破窗而入的,哐啷一声巨响,碎窗棂撒了一地,把卢筠清和盛念纯吓了一跳,小白也跟着叫了两声。
卢筠清立刻拿手捂住小白的嘴,这才才反应过来,方才是舞台效果。
戏院老板当真舍得下血本。
配角上台时,男主也悄然换了人,若仔细看就能看出,虽然身高差不多,但这场打斗戏中的男主更健壮结实些。
卢筠清明白了,这是武替。
故事演到此处,盛念纯不住拿帕子擦拭脸颊,抱怨天气太热了。
毕竟是夏末,古代没有空调、风扇,又兼戏院环境封闭,卢筠清也觉背上一层薄汗。
两人商量之后,决定让各自的侍女结伴去买凉豆糕和玫瑰酪。
大概是演出太长了,小白开始坐不住,在她怀里扭来扭去,卢筠清开始后悔,不该心软带它出来。
小白忽然一蹬腿,跳到地上,沿过道一溜烟向前跑去。
“小白,回来,哎!”
卢筠清急得直跺脚,跟盛念纯说了一声,转身就去追小白。
舞台左侧堆着厚重帷幕,帷幕后露出一条窄小通道,小白的身影闪入其中,不见了。
卢筠清着急地跟上,掀起帷幕一角追上去。
一进去,光线立刻暗下来,过了足有半分钟,才慢慢看清周围。
这是一条小过道,过道右侧是高高的舞台基座,是大木块搭乘的架子,略显简陋,过道左侧堆放着灯笼、旗帜、木头雕刻的马等杂物,想来是存放道具的地方。
舞台上的脚步声放大数倍传来,隆隆似雷响。
她小声轻唤,“小白,小白,乖,快过来。”
往常她只要一唤,小白就会立刻跑到她身边,今日却一反常态,她等了足有两分钟,小白也没过来。
前方传来窸窸窣窣身影,接着,一抹白色身影闪过,卢筠清只好向前走。
前方,小白身影消失的地方还有一个房间,里面胡乱堆着更多杂物,似是很久没用过了,房间一侧的高处开了一扇小窗,有光线从窗户射进来,反而比外面亮一些。
借着亮光,她看见这里有油漆剥落的断腿桌子,有只剩一半的之字形屏风,还有丢在地上的拨浪鼓和虎头鞋,所有的东西上都有一层浮尘。
终于在屏风后面捉住了小白。
卢筠清把它抱起来,正想教训几句,忽听外面传来动静。
不是寻常的脚步声,而是杂乱又急切的声音,有人怒喝几声,是她听不懂的话,然后便响起打斗声。
声音越来越近。
她下意识蹲下,捂住小白的嘴,透过破旧屏风上的窟窿向外望去。
五六个男子正围住一个男子,发动包围式攻击。
处在中间的男子一对多,却丝毫没有落了下风。敌人一剑砍来,他侧头灵活避过,紧接着挥动拳头打在对方天灵盖上,那人闷哼一声瘫在地上。
又有一人发动攻击,手里拿着弯刀模样的武器,像收割稻穗一样来勾男子的脖子,谁知男子动作更快,一手捏住对方的手腕,使其不能动弹,另一手捏住对方的脖子,轻轻一转,那人的头就软绵绵地耷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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