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包袱挂在肩上,脚下忽然传来一声脆响,是树枝折断的声音,她吓得立刻抱住树干,方才被她踩过的那根树枝摇晃了几下,终于落到了地上。
卢筠清惊出一身冷汗,直到爬到树下,还有些惊魂未定。
崔以霏感动得不行,掏出自己的锦帕给她擦汗,对她谢了又谢。
“没事,别放在心上。”
卢筠清方才听了崔以霏母亲的故事,正在感动中,又见她被欺负哭,一时冲动就爬树帮她取了包袱,此时也有些后怕。
“乡巴佬就是乡巴佬,爬树这么粗鄙的事也做得出来,真给我们静嘉堂丢脸!”
不知何时崔以晴也来了,她身边的侍女脸颊微肿,眼睛发红,显然是刚哭过。
卢筠清放下缠在腰间的下摆,正色道,
“我爬树是为了帮人,这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崔以晴冷笑一声,凑近她低声说,“再努力也没用,你们卢家,早就败落了。”
说完,她又转身看向崔以霏,用甜甜的声音喊道,“阿姐,走吧。”
崔以霏为难地看看卢筠清,又看看崔以晴,卢筠清不忍见她为难,对她笑了笑,她也勉力一笑,这才低头跟着崔以晴离开。
与此同时,一墙之隔的宅院中,阁楼上一抹红色身影摇着手中的折扇,慢悠悠道。
“有意思,当真是有意思,听闻京中贵女高傲矜持,没想到这静嘉堂中,竟有小姐能爬树。看来传言不可信,亲眼所见方为实哪。从风,你没看到,真是可惜。”
摇椅上的紫衣男子微阖双目,他就那么放松地坐着,通身却是掩不住的矜贵威严。
“阿季,我们此行瞒着陛下,不容有失,你最好收敛起风流的老毛病,低调行事。”
“是是是,我的小侯爷,敢不遵命。”
“前曾州太守谋反之事,调查地怎么样了?”
“不过一年时间,相关证人却是死的死,逃的逃,可见有人哪,做贼心虚。”
第6章 小侯爷
两日后,学堂放假,卢筠清大清早就起来,匆匆吃过早饭,带上桃叶前往白石城。
白石城离京都约半日路程,明日还要去学堂,她要赶在日落前回来。
马车还没在太守府门口停稳,卢筠清已经迫不及待跳下车,问清楚了府中侍卫,便直奔书房而去。
气喘吁吁地推开门,严延之正在批示文书,抬头看见她,惊讶的表情只是一瞬,随即便是她熟悉的温柔笑容。
“落月怎么突然来了白石城,事先也不来信告知?墨闻,去泡一壶小姐喜欢的玉露茶,书意,带小姐坐下休息。”
“落月,稍等片刻,待为兄忙完手头这份文书,再同你聊天。”
“是,兄长。”
卢筠清乖乖坐下,喝了新沏的玉露茶,又吃了几块点心,严延之便从书桌前起身,到她面前坐下。
“落月来地这样匆忙,所为何事?”
“兄长,你……”卢筠清看了看他身后的墨闻,有些迟疑。严延之会意,立刻命两名仆从退下。
书房中只剩兄妹二人,卢筠清清了清嗓子,“兄长,你跟宜姐姐退婚了?”
她试探性地问出这句话,但在看到严延之忽然僵硬的表情后,立刻明白,这是真的。
卢静宜算是卢筠清的堂姐,两人的父亲互为堂兄弟,两人的曾祖父都是前司空卢循。
卢家与严家前两代皆联姻,到了这第三代,卢静宜和严延之在襁褓中就定了娃娃亲。两人幼年曾见过面,日常也有书信往来。前年卢静宜随父亲路过海西城,还专门来府中见过他们。
虽只见过一面,卢筠清却对这位堂姐颇有好感,她生得窈窕美丽,个性柔顺大方,与严延之正是一对璧人。
“为什么?我不明白,兄长,你真的要娶北安公主吗?宜姐姐怎么办?”
严延之眼中闪过一抹沉痛,他握紧了手中的茶杯,手背上青筋历历可见。
“我已退还与卢家的婚书。是我对不起宜儿,严家对不起卢家。”
说着便低下了头,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从他的语气中听出落寞和无奈。
她忽然记起,长兄被任命为白石城太守的诏令送到府中时,姑母哭了好几次。每次问她,她都说是高兴的,如今看来,高兴是真,痛惜儿子和侄女的婚事也是真。
“兄长,这件事,还有转圜的余地吗?”
她记得堂姐看向长兄的眼神,那是一眼万年,是将一生交付的缱绻,可是短短两年,一切就都变了。
严延之摇头,“陛下金口玉言,说出来的话又怎能收回。此事虽还未昭告天下,皇室宗亲和京中大臣都已知道。”
是了,这是古代,皇帝的话就是圣旨,没人能反抗。
临上马车前,卢筠清问了严延之最后一个问题。
“兄长,你不喜欢宜姐姐了吗?”
严延之沉默了片刻。
“落月,这件事不是喜不喜欢那么简单。”
半年后,京城最繁华的飞鸾街上人山人海,挤得水泄不通,两边的路上、沿街的阁楼上全是人,甚至还有半大小子爬到屋顶上,举手搭在眉前,不停向西城门张望。
“来了,来了,殷小侯爷来了。”
不知是谁最先喊了一声,人群激动起来,所有人都想挤到最前排,推推搡搡,好不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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