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底的一角有泥土松动,慢慢的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土而出,紧接着泥沙碎石从上掉落,一副银色的棺木终于露了面。
卫奴眼底闪过一丝狂喜,他拼命抑制着自己想要飞快靠近的心,继续渡化吸来的煞气,并同时施力于坑上的土层。
快了...就快了...卫奴一点一点地伏低身子,仿佛一个虔诚的信徒等待着信奉的神明降临、出现...就这样慢慢地——
忽然,他停滞不动了。
棺木此时已经完全现世,然而那一大块儿土层却不再往下压了。
卫奴整个蛇身都僵在原地一动不动,被定住一般。
天上原本涌动不止的云也慢慢不再混乱,定格在黑夜里。
再往下看,硕大的蛇身僵硬住,而其七寸之处此时竟往外冒着绿色与墨色交杂的烟雾。
蛇瞳失焦,无神地望着某处。
角落里,棺木静静地横在那里,一旁,有一只纤细的手腕正握住一条通体绿莹莹的小蛇。
那只小蛇如宝石一般泛着翠色的光,又像心脏一般鼓鼓跳动。
那手腕上有青筋稍一起,接着,翠绿的小蛇当场碎裂。
霎时间,狂风不止,拼命呼啸,那原本高高支起身子的大蛇当场重重跌落在地。
临死前,蛇瞳仍未再聚焦。
蛇妖已死,然而事情却还未完。
三才相生阵已起,棺木出世,元汀禾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慢慢消逝。
然而,那些还未来得及渡化的煞气却感应到生人的气息,直逼过来。
不能倒在这里。
煞气来自于阵,聚于阵。只要她从坑底里离开,此阵便算是完全失效,到了那时,煞气亦会尽数化为乌有。
她将手里的碎裂的蛇身丢在地上,努力想要站起来。
耳朵隐隐有堵塞之感,眼角裂疼,胸腔里翻涌的血气锲而不舍的上涌。
天机绫也早就力竭,此时仍顽强对抗着那些煞气。
元汀禾艰难地迈出一步,同时,鼻间又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
她没理,只是执拗地继续往前走。
好不容易,走到了棺木相对的那一头,元汀禾闭了闭目,缓了下。
然后,再次睁开眼睛,从怀中取出最后一张符纸。
深吸一口气,像以往上千次那般,熟悉地掐诀,默念。
于是,一道金光乍现,如闪电一般疾驰着冲向她正对着的那口棺木。
与此同时,元汀禾用尽最后一口气力,全力朝地上奔去。
终于,在又一声重响后,她如愿抓住了坑壁的豁口。而在身后那些紧跟而来的无数煞气尽数在此一时破散。
空中原本还在翻涌回旋的云重新放慢了速度。
然后,一切恢复平常。
阖眼前,元汀禾隐约瞧见不远处,月色下有一抹身影正飞速朝自己奔来。
最后,眼前一黑,彻底没了知觉。
——
-
药炉上冒着白烟,面前坐着一个年轻的玉面郎君,神色焦急,抓耳挠腮。
身后是一间木屋,不大不小,此时有人推开门走了出来,见此登时急了,忙快步上前,“欸,快拿起来啊,一会儿药都要被熬干了!”
闻言,那年轻郎君便要伸手去抓,快碰到的时候被人揪着拽了回去。
阿凌呆愣愣地,“啊...?”
阿渺拾起一旁的布,包裹着将药壶端了起来,放到一旁的茅草堆上。
这才直起身子,松了口气。
阿渺心有余悸地对阿凌道,“还好我出来看一眼,不然等你把好不容易熬好的药给弄没了,看师兄回来会不会揍你。”
阿凌缩了缩脖子,“我不是故意的师姐...”
阿渺还想说什么,然而看到眼前的人眼圈还是红着的,登时也就消了气,叹道,“师姐知道你担心阿汀,也想做点儿什么。所以师姐不是怪你,只是太着急了。”
阿凌抬手抹了抹眼睛,委屈巴巴地,“师姐,阿汀姐为什么还不醒啊。”
阿渺顿了顿,垂下眸子,声音明显一低,“蛇毒加蝎子毒,两者单拎出来都能解,可混在一起后就会变得棘手。如今能做的都做了,只能等。”
沉默了一会儿,阿凌忽然很小声地说,“阿汀姐一定还会醒过来的吧?”
“会。”
这一声应得笃定而确信。
阿凌回头,院子门口走进来一个人,手里拎着一个木匣子。
阿凌忙大声呼道,“师兄!”
席承淮看他一眼,“你师兄没聋。”
“这是什么?”倒是阿渺提到了正事。
席承淮垂眸看一眼,说,“蛊虫。”
“蛊虫??师兄,你拿这个回来做什么?”阿凌惊呼。
阿渺却反应过来了,她非是劝阻,毕竟师兄做的所有决定都是他自个儿的事,不过还是得提醒一番。
“师兄,阿汀体质特殊,自小在玉至观里有先人仙气滋养,如今恢复起来不过是时间问题。万一这毒引到你身上去,没承受住,那怎么办?”
席承淮挑眉,“怎么,觉着你师兄比不过元汀禾的体质?”
阿渺无奈,“哪里会是这个意思。罢了,你有心于此,谁也劝不动。”
她站起身来,“走吧,我多少有些经验,引蛊虫相对更为靠谱些。”
这种蛊虫并无坏处,只是用于引毒,完成任务后便会自行爬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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