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122章
    可是今天她又看见姜珊的幻觉,心中的苦痛尚未散去,就更加不愿独自呆着。
    她像是被蛊惑,恍然间已经让开路,直到听见厨房内传来的水声,才后知后觉地关上了门。
    许嘉靠坐在沙发里,双臂环抱着膝盖,出神地望向在里间忙碌的张准。
    屋中传来刀与砧板碰撞的声音,继而是铲子和锅摩擦的响,渐渐得,饭菜的香味缓而落于鼻尖。
    没多久,张准端着菜出来,对许嘉说‘稍等,还有两道菜结束’。
    许嘉点头,看见他腰间系着的小熊围裙,不由得一怔。
    张准的表情严肃,穿着却十分可爱,憨厚的小熊与面无表情的他相比,可爱得都有些突兀了。
    许嘉移开视线,轻咳着忍住笑,佯装镇定地问:“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做饭。”
    张准在炒菜,抽空转头说:“小时候父母工作忙,兄弟姊妹又多,总要有人来照顾他们。”
    许嘉讶然:“你还有姊妹吗?”
    张准:“嗯,两个妹妹一个弟弟。”
    许嘉低下头,看向摆于桌面的酒:“我也有个弟弟。但我们的关系并不好。”
    张准并未回答,像是在等待她的倾诉。
    许是受到药物影响,大脑的昏沉使许嘉放弃警惕,她喝了口酒,轻声说:“比起我,父母更偏爱弟弟。玩具,零食,新衣服,他只要招招手就能获得所有珍贵的东西,而我百般讨好,却是什么也得不到。”
    有脚步声来,张准放下餐盘,走到她身边落座,拿了罐酒陪她一起喝。
    许嘉垂眼:“弟弟的成绩很差,肯定考不上国内大专。但你知道,我父母提出怎么的要求吗。”
    张准摇了摇头。
    许嘉笑:“他们让我动用狗屁的人脉,让许耀去读牛津大学?简直是可笑,荒唐,痴人说梦!”有些醉了,声音越说越低,“他们有想过我吗,不,没有......”低下头,低声哽咽着,“谁也没有在乎我,我的存在根本就不重要。”
    话落,有风拂过耳侧。
    张准抱住她,空气中有酒与皂角的气味。
    许嘉眸子一颤,下意识要挣开,抬起的手臂停顿些许,却又脱力般地垂下。她想要忽略被邵宴清遗忘的痛苦,而格外贪恋这短暂的温暖。
    张准的怀抱未有情欲,仿佛只是朋友间的普通安慰。
    许嘉问:“你在做什么。”
    张准说:“我不想看见你难过。”
    许嘉微怔,稍许动了动僵硬的肩膀。
    张准却条件反射似地松开怀抱,蹭地起身:“快去吃饭吧,冷了就变味了。”嘴里似含着炮竹,语速极快,“你尝尝我的手艺,有不喜欢的地方直说就行。”
    许嘉看见他涨红的耳垂,握住酒罐的手逐渐放松:“嗯,谢谢你。”
    餐桌上,摆放着简单的三菜一汤。
    张准稍显紧张地介绍着菜式,筷尖轻敲桌面,抿了抿唇,专注地看向许嘉:“怎么样?”
    许嘉夹起一小块鱼,缓而放于唇中,抬眼,就望见张准眼中的期待,怔了怔,:“鱼肉嫩且入味,简直像大厨的手艺了。”
    张准舒一口气,紧绷的腰脊这才放松,将左手边的盘子向前推,示意许嘉再尝尝其他的。
    许嘉很捧场地全部试了,每道菜都真心实意地夸赞,想要以此回报他给予的善意。
    喝过两杯酒,张准的话也越来越多。
    两人从学校趣闻谈及日常生活,时而还会吐槽些过往遇见的糟心事。
    酒过三巡,许嘉与张准的脸颊都浸染红晕。
    餐桌上的菜逐渐减少,两人间的氛围却愈加融洽,像是相交多年的挚友。
    风吹过,窗外的阔叶树随风晃动,叶片摇曳着,发出飒飒的响。
    云层向左移动,堆叠着,缓慢地遮住月光。
    书房里格外安静,墨水与尼古丁的气味依旧于屋内弥散。
    邵宴清坐在红木的书桌前,半边身体掩于阴影里,眉眼低垂,神色隐晦,正看着摊开许久的资料愣神。
    这是一份为《天鹅与梦》准备的演员资料,其中人员大都是没什么名气的新人选手。
    如果现实允许,邵宴清当然想请流量小生或当红戏骨为影片坐镇,可是邵平南却处处阻碍,演员方面根本没有更好的选择。
    邵阳似乎已经知晓邵氏处境的艰难,仍在生与死之间坚持,靠着各式样的机器勉强维持存活。
    累,疲惫,窒息......
    灌了铅的双腿越发沉重,却要在布满荆棘的道路上继续前行。
    他背负着兄长的寄托与邵氏的责任,他没有休息与放弃的权利。
    可是......
    邵宴清吸了口烟,双眼因长期缺觉而通红,眉宇间有难以抑制的苦痛。他合上眼,干瘪的嘴唇稍许张开,痛苦的沉吟缓而溢出贝齿:“许嘉,许嘉......”
    邵宴清反复默念着这个名字,散开的神志开始重新聚拢,昏暗的灯光里,他看向落于亮斑内的文字,眉头稍许蹙起。
    恰时,敲门声响起。
    不多不少,正好三声。
    邵宴清没有答应。
    门却自己打开,继而有轻快的脚步声在逐渐逼近。
    “哼,哼哼哼。”
    林素妮双手背在身后,踮起脚,足尖似跳舞般地踩于光束中,“宴清哥,今天过得还好吗。”
    邵宴清抬头,镜片后的眼神格外阴沉:“你就这么喜欢看我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