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丹阳反问:“奉旨讨逆,先皇已逝,不知平州奉的什么旨、哪些又是逆?”
“先皇虽逝朝廷仍在,朝廷便是天下,自然是奉天下旨、讨叛臣逆!”
吴丹阳笑:“谁人不知大殿下为平州所挟、朝臣投鼠忌器,只能任人摆布,岂不是平州讨厌谁、谁就是逆臣?怕不是因逆才讨、只是想讨才逆!”
赵熹讽道:“你又担心什么,总归是冤枉不了你!”
吴丹阳捂住心口很是委屈的样子:“怎么就没有冤枉我?谋害陛下的是公孙氏,我不过正好那日在宫中、就被当成你们党同伐异的借口!不止我,胶州、青州,哪个不是护卫天下的忠臣!你们又肯放过哪个?臣则纵、逆则讨,若燕州不肯向平州称臣,你们也要讨伐么!”
燕乐眼睛一抬,看向承平。承平道:“平州、燕州,青、胶、江、卫,哪个不是臣子?国公郡公都是代天牧民,还能将天下据为己有不成?吴小姐这话着实可笑。不行逆事何惧讨打?欲行反叛还要怪志士讨之么?”
余参军笑道:“李公子所言甚是,我等皆为天子臣,既然天子位缺、各自管好自家、不负先帝所望便好。唉,也是我们做臣子的无能,让先帝为奸人所害,如今公孙氏已伏诛、京都已定,天下盼安期稳、大家该齐心协力保九州岛安宁。平、青之争由来已久,当初还是先帝调停,如今何不看在先帝在天之灵的份上摒弃前嫌?诸方罢兵、天下太平,众望所归。”
燕乐也道:“余参军所言正是,烽烟四起苦的是天下百姓,李国公和三公子都是仁善之人,怎忍看生灵涂炭?不如给我燕乐一个面子、大家将话说开、讲和好了,九州岛一家,该携手共进才是啊!”
陈氏望着赵熹颇为怜爱:“妾身常听赵大君威名、对赵大君赫赫战功也极为敬佩,可赵大君也是母亲,常年征战难道不思念自己的孩子?男耕女织天伦之乐,平凡却和美,这才是大家所盼望的啊!”
赵熹笑道:“夫人说得极是,但您该劝青州早早投降、劝各州安分守己听朝廷号令,大家都老实些我们也不用这么累了!”
秦尉宁拍案而起:“赵熹!你真当我们青州怕了你们不成!”
赵熹笑得目中无人:“怕或不怕,总轮不到你这个战场都上不得的人说!战火仍烈,秦冬瓜,你怎么髀肉复生啊?当初在京都还敢同我交手,你不怕我、那就战场上较高下!”
秦尉宁气得筋肉大颤。想当年在京都他骑射双绝、武艺也不逊赵熹,最得意时就是三州抗蒙、他领军上阵,好不快意!可如今平青战事焦灼他却因主母忌惮被屈在安乐、一身本事无法施展、比在京都是还闲,如今又叫他来燕州向承平、赵熹低头,他怎能不愤!
眼看秦尉宁为赵熹所激,吴传之叹道:“赵大君如此态度,就是不肯退让喽?”
赵熹嗤笑:“我赵熹只战不退!”
“三公子也不肯给燕郡公这个面子?”
承平笑道:“本公子也不过奉命行事,青州助公孙氏谋逆,必要请秦国公到京都受审,秦国公应了、我们自然退兵。”
秦尉宁大骂:“做你的春秋大梦!”
这便没得谈了。
裘蕴明只在一旁品酒吃菜,见氛围冷硬,劝道:“大家来此都是为燕小公子贺周岁,这可是天大的喜事!美酒佳肴、月色正好,大家不谈风月竟说凡事,岂非暴殄天物!来来来,燕世叔,小侄敬您一杯,敬您红颜情深、宝刀不老!”
大家知道今夜难以叫承平赵熹松口、再争执下去反而弄巧成拙,便借裘蕴明的台阶转了话题,不过大家也都心不在焉,相互应付几句、早早散了去。
第200章 清白
燕州州府上安城虽无大漠瀚海、高山雪原,但城池历史悠久、民风民俗与平州迥然,加上春暖花开花草繁茂,又逢郡公公子周岁、城中来往络绎热闹非凡,倒也颇有趣味、值得一玩。燕无异早早便来到驿馆,接了赵熹、裘蕴明和李温到城郊游玩,承平则整理了下礼单,亲自送去燕府。
昨晚并不太愉快,但幸好有裘蕴明和燕无异缓和没有闹翻,今日承平再见燕郡公二人虽有些尴尬却也还笑得出来。燕郡公收了礼单、向李国公一通感谢,之后捋捋胡须,笑问:“怎么不见赵熹和公子?”
承平答:“小侄本想带犬子前来拜会,但世叔近日事忙、他又闹腾得很,便想着索性等周岁宴再见过世叔。今早他们和无异兄蕴明兄出去玩了,小侄在此多谢世叔款待。”
燕郡公道:“贤侄远道而来,老夫自然要尽地主之谊。不过莫怪老夫多嘴,你那夫人脾气太烈,水至清则无鱼,这世上的事本来就难得胡涂,大家和和气气才好,茕茕孑傲只怕要众叛亲离啊!”
承平仍笑:“世叔好意承平明白。当初公孙氏起兵造反、将我孕中爱妻困与京都,青州又与公孙反贼勾结进攻平州、平洲分身乏术,我只能来燕州求助,多亏世叔深明大义借兵于我,不然我妻儿如今还不知是何情形呢!这份大恩大德李承平永世不忘!世叔教训承平定铭记于心!不过熹儿也好平州上下也好,就是那恩怨分明的性子,有恩必报、有仇必还,承平也不好相劝啊。”
燕郡公笑容淡去:“贤侄这番话,就是不肯同青州和解了?”
承平道:“我平州态度一向如此,亲者和、仇者诛,青州与我州恩怨由来已久,这些世叔也都清楚。除当初向世叔借兵平定京都之乱,我平州从未向燕州提出什么要求,世叔怎么忽然就管起闲事、做起和事佬来了?”